“爸,我……我需要點錢。”
周繼涵硬起頭皮緩步走到父親周定岸身前微紅著臉說道,該來的躲不過,盡管他心裏一千個不願意再向素來對自己嚴厲到苛刻的父親開口要錢了,但是事情迫在眉睫,必須盡早解決掉。
“拿錢幹什麼?”
不出意料的,父親登時板起了臉,用一種像警察拷問犯人一樣的質詢眼神盯著自己,語氣也是冰冷的,透著股懷疑。
周繼涵習慣性地伸手抓了抓下巴上粗短的胡茬說道:“我上午去學校了。老師要的資料費……”
“你上午去學校了?你確定你自己是去學校了而不是去了其他你不該去的地方?!小涵,你什麼時候能在爸麵前說句實話,不再說謊?你說是老師要的資料費,可我上次不是都給你了嗎?你是不是都用光了,所以跑來向我要第二遍?”
父親的反應很強烈,非常生氣的樣子,事到如今,周繼涵深知自己不承認是不會成事的,於是隻得抿了抿嘴,點頭說道:“嗯,用完了。我現在沒辦法了,那錢老師說了,還得必須交。”
“交!交!你以為你爸是開銀行的啊,想來拿了就伸手!我沒印鈔機,一百塊錢我也賺得不容易!”
周定岸氣呼呼的,眼睜睜地看著麵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他心疼而無奈。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給我省心呢?整天就知道去網吧玩遊戲,跟人胡混,這麼小的年紀就不學好,喝酒,吸煙,打牌……哪樣像個正經孩子做的?學習成績不好,又好吃懶做不學無術,以後看你怎麼辦!我都懶得管你了!”
“你當初就不該領我……”
周繼涵聽了父親這一番老生常談,神色鎮定,他早就聽膩了,沒有了感覺,或許是身上多了一種叫“免疫”的能力了吧。
當周繼涵語氣冷淡地說到“你當初就不該領我”時,做父親的周定岸突然止住了氣勢洶洶的斥責聲,隻是那麼失望地注視著一臉無所謂廢柴般存在的兒子,他在心中歎息:“我也不該生出你!”
是啊,不該生出,但既然生出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更何況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那他再怎樣沒出息再怎樣敗家,自己也是不能棄之不顧的。
“這是你要的資料費,我希望是老師說的,也希望這一筆錢你是最後一次要。”周定岸拿他沒辦法地長呼口氣,然後從口袋裏掏出皮夾子來,從裏麵取了一張一百元的鈔票遞給周繼涵。
“小涵,不是爸喜歡說你。你自己早滿十八歲了,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就不靜下心來為自己好好想一想呢?為你自己,不是為我。你看瑩瑩,文化課成績那麼好,專業知識也學得很不錯,還那樣聽話,你每次考試要是有她一半的分數我也就放心不說你什麼了,可是……”
“爸,我們出發吧。”
周定岸頗有感慨地漲紅了一張老臉,他待要繼續對周繼涵拿人作比較地數落下去,突然有人打斷了他的話。
從周繼涵斜對麵的一間房裏娉娉婷婷走出來的那個女孩正是他父親口中剛大加讚揚地提到的“瑩瑩”。
林曼瑩此刻穿著一身灰藍色的連衣裙,頭發剛梳好,長長地搭落在兩肩,那模樣純淨清麗,說不出的甜美好看。
她也叫周定岸“爸”,但她跟周繼涵在血緣上連毛的關係都沒有。
沒錯,這是一個半年前開始的“組裝家庭”,周繼涵和父親周定岸,林曼瑩與她母親吳文秀,四個人拚湊成了一個家。
自從林曼瑩母女兩個搬進這個家之後,周繼涵就自我覺得沒過上一天的安穩日子了。
本來有美女共處一個屋簷之下,與其朝夕相處,是件美事不是,而且對方正好是班上眾多男生熱捧的那枝花,可在周繼涵的眼中看來,林曼瑩不是天使,而是個魔鬼!
以前同在一個班裏,周繼涵和林曼瑩屬於那種老死不相往來的同學關係,誰知老天爺捉弄人,偏偏搬弄是非陰錯陽差地把他們安插在一起。
這不,兩個人之間天差地遠的生活習慣使他們嚴重地產生了分歧,矛盾也由一座死火山便成了如今熔岩噴發的活火山。
兩人互不相讓地拌嘴成了家常便飯,更甚者,還拳來腳往,當然,是點到即止的那種,比如圍坐在餐桌上一塊兒吃飯的時候,周繼涵的腳板也沒少受到林曼瑩“無影腿”的蹂躪,而林曼瑩從他那裏遭受的惡作劇也沒少過。
“瑩瑩,我們走吧。”
周定岸看到林曼瑩後瞬即舒展開了眉頭,臉上也堆滿了親切的笑容,向她招了招手。
“小涵,爸和瑩瑩出去辦事了。我勸你沒什麼事情的話還是呆在家裏多看點書吧。你看這都快五月份了,高考馬上到來,你哪還有閑心去玩?”
周定岸又對著周繼涵嘮叨病重犯地吩咐了幾句,周繼涵卻道:“我要去看媽。”
“看她幹嘛?人家店子忙,哪有時間招待你?”
“我就是去幫忙的。”
周繼涵說完這句話便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了,經過林曼瑩的身邊時他目不斜視,她也對他熟視無睹。
“這孩子,就是不聽說教。”
周定岸凝望著兒子的背影,眉毛又忍不住緊縮了起來……
…
時間是正午兩點多鍾,今天的天氣很不好,陰沉沉的,又覺悶熱,周繼涵吃力地踏著那輛古董牌自行車悶悶不樂地朝前駛去。
與此同時,浩瀚宇宙的無窮盡之處異光四射,一抹格外炫麗的柱形光芒從翻騰不已的漩渦中抽身而出似的脫離了那團七彩的光圈,旋即向外以不可計算的極快速度散射開去,其中有一道猶如流星的潔白色光條進入了銀河係,瞬間便射向了地球表麵……
一道刺眼的白光遽然劃亮了半邊天空,有人以為自己看到了流星,可沒有人發現,就在那一個呼吸之間,一道凝合了的光芒撲騰騰像一隻展開豐翼的白鳥般飛身砸向了一個少年的頭上,速度快得嚇人……
原本耀眼的白光瞬息湮滅,然而被那團光芒砸中了的周繼涵兩眼陡然瞪直了,手中的方向把霎時失去了控製,直直衝向前麵,不幸的是拐彎處正好有一輛白色的摩托車轉過了彎來。
“砰!”
毫無懸念的,周繼涵的“坐騎”與那輛摩托車來了一個親密接觸,自行車翻倒了,周繼涵本人一動不動地被壓在車下。
那一刻,卻有個古怪的聲音在周繼涵的腦海裏回響:
“小夥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爸,我……我需要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