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夢中的警示(2 / 3)

兩人都愣住了:“本官?您是?”

彭超介紹道:“這位是新上任的梅州通判莫如深大人!”

兩人一驚,急忙跪下施禮:“草民見過通判大人!”

趙長川說:“請恕草民眼拙,不曾識得真神!”

莫如深微笑著,把他們扶起來:“二位快快請起!我來此暗訪,並不想聲張。”

趙長川重新坐下,問:“不知大人欲知何事?”

莫如深說:“我想了解一下肖玉良的情況,然後再上一趟淨山。”

“您要上淨山?”楊峰大驚,“萬萬去不得。肖玉良是本村人,從小好勇鬥狠。官府殺了他全家,他與官府有不共戴天之仇。您去了,焉有命在?”

莫如深嗬嗬一笑:“看來楊公子同意做我的私人參軍了,已經為我著想了。”

楊峰一時語塞:“我——”

其實他願意,也是真關心莫如深。莫如深雖是官府的人,但給楊峰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莫如深看看他:“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楊峰思考片刻,說:“既然大人看得起我,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不過,我有一個問題。”

莫如深說:“你盡管講。”

楊峰說:“我還不知道大人對公田法的態度。”

莫如深明白楊峰的意思了,因為他不會輕易與任何人同流合汙。僅僅因為這一點,莫如深就更喜歡他了。

莫如深說:“想必兩位都聽說過京城的屯田謀私案,我也參與偵辦了此案。梅州的公田法與京城的屯田法係屬同根,區別在於京城官吏把圈來的土地入了私囊。梅州圈來的土地確屬公田,並未私有,將土地統一耕種,統一管理。然後根據級別不同,製定了不同的待遇,又將治理之權下放於鄉野,因此橫生禍亂。”

楊峰拍案叫絕:“莫大人一語中的,從根本上說出了公田法和屯田法的異同之處。”

趙長川也聽明白了:“朝廷的態度如何?”

莫如深說:“朝廷從未頒布實施公田法的旨意,這都是梅州知州賈似誠的個人行為。”

趙長川噌地一下站起來,問:“這麼說,其它地方並未實施同樣的法令?”

莫如深點頭道:“正是如此。”

趙長川義憤填膺:“賈知州怎麼能如此行事?”

莫如深說:“梅州地處偏遠,消息閉塞,因此大家都不清楚。前幾任通判死走逃亡,後來沒人願意到此地任通判,導致朝廷失察。”

楊峰聽出些味道來:“這麼說,您是朝廷派來的?通判可與知州同理州事,並且負有監查之責。”

莫如深並沒有直接肯定楊峰的話對錯與否,坦然而言:“我此來就是還真相於天下。”

楊峰起身施禮:“既如此,楊峰願意追隨大人鞍前馬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彭超起身讓楊峰坐下:“莫大人很隨和,從不拘禮,你還是坐下吧!”

趙長川大受感動,也給莫如深施禮道:“草民替趙家莊全體村民謝過大人!”

莫如深趕忙扶住他:“你們這是怎麼了?行禮也要此起彼伏,我們還如何說話?”

莫如深一番話引得大家大笑起來。

笑罷多時,莫如深問:“趙先生,給我講講肖玉良的事情,越詳細越好。”

趙長川咂咂嘴唇說:“說來十分遺憾。我自幼便與肖玉良相識,我們年紀相仿,交情甚篤。自從公田法實行後,家父趙英全擔任了大保長,行為越來越離譜。家父終究是普通人,手握生殺大權後他就變了。”

莫如深問:“適才聽金得寶講,正是肖玉良殺了令尊,這是怎麼回事?”

趙長川說:“他所言不錯。家父強力推行公田法,終因過於操切,釀成大禍。肖伯父患有哮喘之症,家父強逼他下田耕作,結果肖伯父不治而亡。肖玉良趁夜潛入我家,殺死了家父以及與家父同流合汙的數人。後來他被通緝,全家被朝廷抄斬,自此他落草為寇。”

彭超問:“如此說來,肖玉良落草是被迫的?”

趙長川點點頭:“正是。”

莫如深問:“肖玉良隻身逃走,如何糾集起上百人的隊伍?”

楊峰說:“民生艱難,反抗者又何止肖玉良一人!”

趙長川說:“楊峰兄弟所言極是。這寬城縣好比是一座大堤,哪怕肖玉良隻是一隻螞蟻,既然打通了一個小洞,難免會有其它螞蟻效仿!照此下去,類似的螞蟻又何止一人?”

莫如深點頭稱是:“趙先生的比喻非常傳神。常言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從來沒想過為父報仇嗎?”

趙長川良久無語,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曾經想過,但顧慮重重。一則我厭惡家父的所作所為;二則事出有因,家父有錯在先;三則我與肖玉良交情甚篤,不忍與他為敵。”

羅紅纓稱讚道:“趙先生恩怨分明,實乃大丈夫,紅纓佩服!”

趙長川說:“姑娘過獎了!實因肖玉良並非十惡不赦之徒,他落草後從不欺侮百姓,反而懲治了很多如金得寶之流欺壓百姓的奸惡之徒。大大小小的保長和保正提起肖六來,都恨得牙根癢癢!今天您也見到了。”

莫如深微笑道:“你與他們看法不同,因此他們視你為眼中之釘,肉中之刺。”

趙長川說:“正是。私底下,他們沒少議論我,無非就是說我沒骨氣,說我忘恩負義,忘卻父仇。可是,他們不明白,肖玉良自幼習武,力大無窮。如果他是濫殺無辜之輩,隻怕我家上下十餘口很難有一人幸免。事實上,他僅殺了家父一人。”

莫如深很佩服趙長川的清醒,也很佩服肖玉良的正直。他對見肖玉良一事不再無所適從了,心裏已經有底了。

莫如深問:“聽說肖玉良神出鬼沒,如何才能找到他?”

趙長川想了一下,說:“肖玉良為人機警,還會些武藝,不易緝拿。然肖玉良極為孝順,肖伯父的周年忌日就在明日,想必他會回來上墳,或可見上一麵。他是否會來,尚未可知。”

莫如深思索片刻,心裏有了計議。

莫如深說:“本官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趙先生玉成!”

趙長川說:“大人何出此言,但凡草民能夠辦到,必盡力而為。”

莫如深說:“內人早逝,我希望將她與內兄的遺骨葬於淨山之下,煩勞趙先生替我尋一合適的下葬之地。。”

趙長川放鬆下來,說:“這有何難,此事包在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