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了,站起來說:“如此甚好。三位大人,我有點累了,先行告退!”
範東麟說:“莫大人請便!”
莫如深轉身出去了。他實在不想看到顧德璋小人得誌的樣子,隻好借口提前離開了,但他不得不承認顧德璋雖頂著酷吏的名聲,也算有點真才實學。
回到府門口,他剛把馬拴好。
吳強立刻迎了上來:“老爺,紅纓小姐讓您去一趟三義酒館。”
“三義酒館?”莫如深覺得很奇怪,“怎麼想起去酒館了?現在就去嗎?”
吳強點點頭:“是的,小姐是這麼交待的。”
莫如深想了一下,說:“好吧,我現在就去。一會兒,如果江千裏大人來了,讓他也去三義酒館。”
“老爺,我知道了。”吳強拿出一張紙條說,“這是小姐給你留的地址,你隻管去便是。”
莫如深接過來,看了一下,上馬走了。轉過幾條街,他果然看見了三義酒館的門牌。
酒館應該是剛開的,門牌比較新。莫如深覺得很奇怪,天已經黑了,羅紅纓為什麼要到這個新開的酒館來。
羅紅纓酒量不錯,但從來不是貪杯之人,今天這是怎麼了?他邁步走進了酒館。
酒館不大,但收拾得很幹淨,廳堂裏沒有客人。中間擺著一大桌酒菜,但座位上沒人。
莫如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屏息凝神,把手放在腰間的雙截棍上。
他試探著問:“紅纓,你在嗎?”
羅紅纓慢慢從屏風後麵轉出來,還使勁憋著笑,臉都憋紅了。
莫如深看看她的樣子,內心一下子就放鬆了,看來沒有什麼危險。
莫如深問:“紅纓,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到這個酒館來?你本不是貪杯之人,還有,大哥呢?”
忽聽屏風後麵有人說:“隻知道大哥,二哥呢?”
“二哥?”莫如深太驚詫了。
這個聲音很熟悉,還真有點像鄭虎。他與鄭虎已經快兩年沒見了,可是鄭虎在青竹縣陪著羅宗呢!
莫如深頭皮都麻了:“二哥!鄭虎!真是你嗎?快出來吧,別耍我了!”
莫如深瞪大了眼睛,看著屏風,生怕錯過。屏風後人影移動,慢慢出來一個人,真是鄭虎!
莫如深太激動了,衝過去把鄭虎抱住:“二哥,我太想你了!你怎麼來了?”
鄭虎也抱著他:“老三,我也想你!”
彭超也出來了,對莫如深說:“別高興得太早,還有人呢!”
“啊!還有人?”莫如深滿臉疑惑,“還有什麼人?”
“如深,是我!”這個人聲如洪鍾,莫如深太熟悉了。
直到人從屏風後麵出來,莫如深才敢相信是真的。
他緊走幾步,雙膝跪倒:“如深拜見師父!”
羅宗以手相攙:“行了,如深,快起來吧!”
自從來到南宋,經常行跪拜禮,莫如深很不喜歡。唯一讓他心甘情願行跪拜禮就是羅宗,一則羅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二則羅宗是他的師父,還是他的準嶽父,是他在南宋唯一的長輩和親人。
莫如深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不明白羅宗和鄭虎為什麼突然來到了京城。
他問:“師父,你們怎麼突然來京城了?”
羅宗說:“我們坐下說吧!”
大家圍坐在了一起,其樂融融。
羅宗看看滿臉寫著疑惑的莫如深,說:“我已經辭官了。”
莫如深問:“為什麼?”
鄭虎接起了話頭:“師父確實已經辭官了,我們以後要常住京城了。”
羅紅纓聽了很高興:“那就好了,我們能天天生活在一起了。”
莫如深還是不明白:“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
鄭虎笑著說:“你別著急,聽我慢慢說。新來的縣令並不是很好相處,他不像吳縣令清廉為官,一心為民。他隻做表麵文章,逢迎上官。師父看不慣他的行為,頗多掣肘,故而才辭了官。”
莫如深點點頭,大家也總算明白了。
羅宗說:“我本來無意為官,如果不是吳大人,我不可能先做縣尉,後做縣丞。現在無官一身輕,活得倒也輕鬆。”
莫如深也是同樣的人,他完全能夠理解羅宗的心情。
他說:“師父,你就住在三進院,我把房子騰出來讓你住。”
羅宗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萬萬不可,你是六品官,如此一來,太不成體統了。”
他急忙解釋:“師父,你住得好一點,這是應該的。你知道我從來不在乎那些繁文縟節——”
羅宗打斷了他:“你要還認我這個師父,就聽我。我就在這兒住。”
“在哪兒住?”他環視了一下這個小酒館。
鄭虎說:“老三,這個小酒館是我開的,師父和我一起住,不住你府上。”
莫如深很吃驚:“這個酒館是你開的?”
鄭虎看看大家,說:“是的。我在衙門當差多年,厭倦了官場,我打算和師父一起歸隱田園。”
秦斌說:“俗話說: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羅老伯果然是世外高人。”
羅宗說:“秦公子,誇獎了。老夫從不認為自己是世外高人,能與你們這些晚輩在一起,看著你們建功立業,我就很開心了。”
莫如深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師父,既然是來找我的,當然要和我住在一起,怎麼能在外麵住呢?”
羅宗勸他:“如深,別再說了。住在你府裏,還是要時不時與官場中人打交道,那還算隱嗎?我隻求時不時能看見你和紅纓就行了。”
莫如深知道事情已經不可改變了,隻好同意了。
彭超不無遺憾地說:“老三斷案如神,好比前朝的包龍圖。正好缺王朝馬漢,我是王朝,你是馬漢。誰成想你不想再幹了!”
鄭虎說:“有你和紅纓在,老三一定會勢如破竹。再說了,我雖然隱退了,但隻要你們招呼一聲,我鄭虎隨時都是一頭下山的猛虎。”
彭超想了一下,說:“也好,這樣既照顧了羅大——羅老伯,也能時常相聚。”
彭超本來想說羅大人,後來想到羅宗已經辭官,中途改了口。
羅宗看了一眼彭超,說:“彭超,這兩年多,你跟著如深受苦了。”
彭超趕忙說:“不,羅大——老伯,不辛苦,跟著老三,我覺得我過得特別有意義。如果不是跟他來到京城,我也不可能再見到小婉。我還要感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