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說:“說說他是怎麼騷擾你的?”
她趕緊說:“他在晚上偷偷進入我的房間,壓在我的身上,然後我就喊了。胡掌櫃帶人來了,他就被帶出去了。”
“他進入你的房間是哪一天?”莫如深問。
“好像是前天。”她說。
“前天?你確定嗎?”
“嗯,好像是大前天。”
“到底是前天,還是大前天?”
“我心裏太亂了,記不清了。”
“大約是幾更天?”
“大概是三更天。”
“三更天?三更天幾刻?有沒有過子時?”
“我記不清了。”
莫如深微笑道:“你年紀輕輕,記憶這麼差。我能相信你說的話嗎?”
安倩額頭上滲出了汗珠,說:“我腦子太亂了,確實記不清了。”
莫如深沒著急,繼續問:“類似的事情發生過一次,還是有很多次?”
安倩想了一下說:“大概有兩三次吧。”
莫如深問:“以前你喊過嗎?”
安倩點點頭,沒有說話。
莫如深問:“除了這一次,上一次是什麼時候?他有沒有得手?”
安倩逐漸激動起來:“沒有!我是清白的!”
莫如深追問道:“前幾次你喊的時候,也是胡掌櫃來救你的嗎?”
安倩緊張得無法說話,突然暈過去了。
胡六奇在旁邊說話了,滿臉不服氣的樣子:“莫大人,你身為命官,理當體恤民情,何況是這樣一個受害的少女。你一個大宋刑官,有何資格過問我蒙古子民?”
說完,他還看了衛仲一眼。
衛仲大聲斥責道:“胡六奇大膽!蒙宋聯合辦案,莫大人問話即是本官問話,你焉敢出言詰責?真是膽大包天!”
胡六奇急忙跪下了:“草民不敢,隻是據理力爭。”
衛仲說:“認真回答莫大人的問題,不得敷衍!”
胡六奇說:“正如安倩所說,我已經帶人解救過她幾次,比較了解情況。兩位大人盡可以問我。”
莫如深不著急,慢條斯理地問:“幾次都是你率人來救,莫非胡掌櫃未曾入眠,一直守衛在外麵。”
胡六奇略一思索,說:“我是聽到喊聲後才上樓的。”
莫如深問:“你住在一樓,安倩住在五樓,為什麼不是別人先進去救人,而是你率人進去救人的。”
“嗯,安倩是女兒身,他們不敢輕易進入,等我來了以後才進去的。”胡六奇支吾了一下說。
莫如深走到了樓道,問:“安倩住在哪個房間?帶我去看一下。”
胡六奇把手伸向了右邊,說:“兩位大人,這邊請!”
莫如深走進了一個房間,看到裏邊有兩張床。
他問:“這個房間有兩張床,說明有兩個人住。安倩被騷擾,同一個房間的女孩不應是最先發現的嗎?她做過什麼?”
胡六奇急忙解釋:“原先這個房間隻有安倩一個人住,另外一個女孩是昨天才搬進去的。”
莫如深臉上露出了笑容,衛仲和胡六奇都覺得莫名其妙。
莫如深對衛仲說:“衛大人,胡掌櫃真是厚道人,長期讓一個女工住單間。莫非這個女工很特殊?”
衛仲一聽,喝斥胡六奇:“莫大人言之有理!胡六奇還不如實講來!”
胡六奇趕緊回答:“女工都是兩人一個房間,女工人數恰好是單數,所以一直是安倩一直是獨居一室。”
莫如深又問:“安倩現在有伴了,又有女工獨居了。胡掌櫃不怕再出一次事嗎?”
胡六奇憤憤地說:“烏紮魯特走了,應該平安無事了。”
莫如深突然問:“本官可否到胡掌櫃房間看看?”
“啊?”胡六奇顯然沒想到莫如深會提出這樣一個請求。
衛仲在一旁說:“胡掌櫃,莫非有什麼不方便嗎?”
胡六奇有點不情願地說:“好吧,兩位大人請。”
胡六奇的房間在一樓大堂左手邊,是一個很大的房間。房間裏收拾得很整潔,被褥疊得很整齊,床上有一個枕頭。
莫如深問:“胡掌櫃可否婚配?”
胡六奇說:“啊,草民已經婚配。”
莫如深說:“夫人在哪兒,可否一見?在客棧住了幾天,從未見過夫人,不知何故?”
胡六奇遲疑了一下,說:“夫人一般在家中,很少到店裏來,故而不曾見到。”
莫如深哈哈大笑。
胡六奇問:“不知大人因何發笑?”
莫如深說:“胡掌櫃沒說實話吧!”
胡六奇越發不明白了:“不知大人所指何事?”
莫如深冷哼了一下說:“來此入住前,我已打聽過。宜家客棧是本城最大的客棧,可謂日進鬥金。難道夫人視金錢如糞土,從不曾來此?”
胡六奇笑笑說:“夫人對生意上的事不甚了解,故而不曾過問。”
莫如深冷冷地說:“胡掌櫃整日住在客棧,不曾與夫人見麵,莫非夫妻關係不好?”
“這?”胡六奇僵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莫如深繼續說:“床上隻有一個枕頭,這說明胡掌櫃長期空枕而眠,無人相伴。牆上掛著一個婦人的畫像,此外別無其他掛飾,這說明此婦人在胡掌櫃心中很重要。另外,此婦人一身西夏服飾,莫非是西夏人。”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幅畫上,畫麵上果然有一個美貌女子,一看便知不是漢族女子。
胡六奇滿頭大汗,說:“此婦人——正是——家母年輕時的畫像。”
莫如深笑道:“令堂是西夏人吧?”
胡六奇邊擦汗邊說:“正是。西夏已經滅亡二十餘年了,現在都是蒙古子民了。”
“說得也是。”莫如深看著畫說,“我看令堂,頗為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胡六奇笑笑說:“大人玩笑了,家母已經故去多年了。”
莫如深搖搖頭:“胡掌櫃見諒,本官唐突了。”
胡六奇說:“與大人無關,是六奇言語不詳。”
莫如深邁步走出了胡六奇的房間,突然轉身問道:“莫非令堂娘家姓風嗎?”
“啊?”胡六奇大為驚愕,“不,不是。家母娘家姓王。”
莫如深問:“胡掌櫃可認識風六娘?”
看到這幅畫,莫如深突然想到了天香樓的老板風六娘。她的長相與畫中之人十分相似,區別在於一人穿胡服,另一人穿漢服,否則幾乎可以認定兩人就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