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鬆柏很有經驗,盾牌兵作固守防禦,後邊是一排弓箭手,以防薛崇山反撲。
薛崇山這次真的犯了難,曆經艱險無數,從未像今天這樣,進退兩難,像老鼠一樣,鑽在地下不敢出頭。
他在江千裏和莫如深手裏兩次逃脫,然而這一次再想逃脫,真是比登天還難。他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搜腸刮肚地想著脫身的辦法。
犯難的不止薛崇山一人,還有江千裏和莫如深。
好不容易把罪大惡極的薛崇山困在了地道裏,然而地道易守難攻,不容易進入。一旦不慎,放虎歸山,薛崇山便又有作惡的機會了。
江千裏急得坐臥不安,問:“如深兄,事到如今,應作如何打算?我們總不能守株待兔吧?”
羅紅纓說:“我們守住地道的兩個端口,困死他們。饑寒交迫之下,我不信他們不出來。”
江千裏說:“紅纓姑娘說得有一定道理,但如此一來,曠日持久,恐怕會生出變故來。”
禁軍也是議論紛紛,都在出主意,但眾說紛紜,意見不一。
江千裏問莫如深:“如深兄,你足智多謀,妙計頻出,說句話吧!”
莫如深想了好半天,終於開了口:“強攻不行,傷亡太大,此為下策。圍困日久,恐生變故,此為中策。恐怕都不可取。”
江千裏問:“上策呢?”
莫如深說:“常言道水火無情,我看從這方麵想想辦法。”
羅紅纓也問:“到底該怎麼辦呢?”
莫如深說:“我剛才想過了,五裏莊的地道口地勢較高,東便門暗溝附近的地道口地勢較低,本來可引水從五裏莊的地道口灌入。然而取水量太大,所費時間太多,容易生出變故。”
江千裏說:“那就隻剩下火攻了。”
羅紅纓質疑道:“地道內沒有引火之物,我們還是不能把他們一網打盡。隻在地道口點火,根本燒不到他們。”
江千裏同意:“紅纓姑娘所言極是!”
莫如深微笑道:“都怪我言語不詳,我所想的其實是煙攻,而不是火攻。”
江千裏和羅紅纓很是不解:“煙攻?”
莫如深點頭道:“正是。”
江千裏問:“在此點火生煙,可是地道長約五裏,煙如何灌入地道,又如何傷得歹人?”
莫如深解釋道:“不是要傷他們,而是把他們逼出來,一舉殲滅。”
江千裏急了:“我明白了。我讓弟兄們馬上準備引火之物。”
“且慢!”莫如深說,“讓東便門的陸鬆柏將軍準備吧,要引火,更要起煙,多準備一些可起濃煙的燃料。令軍士分組,用大蒲扇把濃煙扇入地道。”
江千裏不明白:“為何要在東便門引火放煙,而不是五裏莊?”
莫如深說:“煙是熱氣,一般會往高處去。東便門地道口地勢低,煙正好從另一邊進入,從我們這一邊上來。我們嚴陣以待,甕中捉鱉即可。”
江千裏略一思索,哈哈大笑:“如深兄果然妙計!”
他轉身對傳令兵說:“立即到東便門,向陸將軍通報我的命令。”
傳令兵答應一聲,轉身上馬,疾馳而去。
接到江千裏的命令,陸鬆柏不敢怠慢。極短時間內,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開始了放煙。
半個時辰後,五裏莊的地道口開始出煙,這說明煙已經將地道貫通了。
江千裏大喜,提醒道:“眾軍聽令,嚴加防範!放下武器者免死,負隅頑抗者格殺!”
弓箭手將地道口團團圍住,嚴陣以待。不到一刻鍾,地道口傳來了咳嗽聲。
一個個黑衣人倒提著刀,狼狽不堪地從地道裏出來。他們一個個麵帶黑色,咳嗽不止。
他們出來後,跪在地上喘氣,毫無半點殺伐之意。眾軍麵露得意之色,稍稍放鬆了警惕。
江千裏和莫如深都覺得不對勁,為何都是黑衣人,薛崇山卻不在其中!
兩人各持刀劍,來到地道口查看,然而裏麵並無半點人跡,難道薛崇山又跑了!兩人急得直跺腳,懊悔不已。
忽然,黑衣人群起,攻向了禁軍。禁軍猝不及防,站在前排的弓箭手,吃了虧,但很快反應過來了。
禁軍發現自己被騙了,將黑衣人團團圍住。忽見一個黑衣人,甩出去幾支飛鏢。
幾名禁軍兄弟應聲倒地,包圍圈出現一個豁口。那個黑衣人一縱身,又打倒了數人,直奔院牆。
江千裏立刻明白了,那就是薛崇山,大喝道:“薛崇山,休走!”
莫如深眼見薛崇山即將躍過院牆,急忙從皮囊掏出一個白布包,朝他的後心用力擲去。
薛崇山聽到背後惡風不善,回身就是一刀,白布包被砍成兩半。裏邊的白色粉末撲地一聲,朝薛崇山灑開。
薛崇山被灑了滿身滿臉白色粉末,急忙用手一抹眼睛,不敢耽擱,一躍而起,翻出了院牆。
黑夜中,薛崇山身上有白色粉末,看得比較清楚。江千裏、莫如深和羅紅纓緊追不舍,絕不可能再放過薛崇山。
薛崇山跳進了前方一個比較大的院子,莫如深叫了一聲不好,因為那是蘇小婉的居所。
羅紅纓輕功最好,第一個跳了進去,然而已經晚了。薛崇山站在廊下,他用刀逼住了蘇小婉。
蘇小婉剛去看過孫煥芳,準備回自己的房間。突然進來一個人,劫持了她。蘇小婉連連驚呼,問來人是誰,想幹什麼。
羅紅纓、江千裏和莫如深先後趕到了,雙方對峙起來。
蘇小婉看到他們的瞬間,很驚訝:“三叔,紅纓,怎麼是你們?”
沒等他們說話,薛崇山笑了:“你們認識!這就好辦了,識相的給我讓開一條路。否則,薛某就大開殺戒了。”
他狂笑起來,羅紅纓咬牙切齒,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羅紅纓問:“你不是灑了石灰嗎?他怎麼——”
莫如深解釋道:“信州剿匪之後,我有些不忍,故此將石灰換成了白麵。”
“白麵?便宜這王八蛋了。”羅紅纓罵道。
江千裏問莫如深:“你們認識這家人?”
莫如深答道:“這是我大哥彭超的內人,是我大嫂。”
江千裏這才明白:“原來是彭捕頭的夫人。”
江千裏用刀一指薛崇山,說:“薛崇山,把大嫂放了,我保證不傷害你。”
薛崇山冷笑起來:“江千裏,拿我當三歲孩子了!識相的,把路讓開!”
他用刀在蘇小婉的胳膊上劃了一道口子。蘇小婉一聲痛叫,鮮血頓時染紅了衣袖。
三個人不敢再向前了,薛崇山押著蘇小婉慢慢走出門廊外,不由自主地向房簷看了一眼。
莫如深知道這是下意識動作,薛崇山想跑,但目前什麼都做不了,怕傷著蘇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