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伸出指頭,狠狠向江千裏的胳膊戳過去。
隻聽江千裏痛叫一聲:“你慢點!”
羅紅纓和南霖都愣住了,莫如深不依不饒:“江千裏,你好歹也是三品的副都指揮使,豈能如此無狀?”
江千裏看看莫如深,嬉笑著:“怎麼?真哭了?看來你是真拿我當朋友了。”
莫如深很生氣:“開這麼大的玩笑,有意思嗎?從今天起,我們就不是朋友了。”
說完,他向外走去,迎麵遇上了彭超和驛丞。彭超看看他們倆,徹底糊塗了。
莫如深餘怒未消:“大哥,別理他!江千裏是個失心瘋!”
江千裏用右手往回拉莫如深:“如深兄,江千裏向你賠罪,切勿見怪!大不了,江某請你們吃飯!”
莫如深想了一下,說:“吃飯也行,咱們說好了。我們吃,你隻能看著。”
江千裏滿臉堆笑:“我剛才憋氣憋得很辛苦,稍微吃一點,可以嗎?”
莫如深斬釘截鐵地說:“不行!”
江千裏服軟了:“好,誰讓我有錯在先呢?”
江千裏看看莫如深血腫的左臉,問:“你臉上是怎麼回事?”
莫如深白了他一眼:“你還有臉問,你打紅了眼,把我當成了蒙古人,昏迷前打了我一拳。”
“我打的?”江千裏覺得莫名其妙,他是真的不記得了。
江千裏說:“好吧,就算是我打的,我請你吃飯賠罪,別磨磨唧唧的,跟個小腳女人一樣。”
“什麼叫算?就是你打的!”莫如深說。
他們一邊說,一邊出了門。一行人來到了一家烤羊館,要了一隻烤羊,叫了米酒。江千裏端起米酒喝了一口。
莫如深製止了他:“你不是說你不吃嗎?”
江千裏很認真地說:“我沒吃!這是酒,我喝了一口!”
莫如深笑了,沒有理他。江千裏又夾起一塊羊肉來,放在嘴裏大嚼起來。
莫如深問他:“你這個三品官還要不要臉了?說好了,我們吃你看。你怎麼還吃上了?”
江千裏狡猾地一笑:“酒肉不分家,我是就著酒把肉喝下去的,我沒吃。”
他這一番話把大家都逗笑了,大家都沒想到江千裏放下了大將軍的架子,還有這麼活潑的一麵。
江千裏斟了一杯酒,端起來說:“如深兄,各位,吳潛大人已經回京得命了。我受傷,多留了一天,明天要回去了。請大家珍重!幹!”
別看剛才他們倆鬥嘴,現在還很有些難舍難分。從前他們主要還是神交,此次也算同過生死,共過患難了。
莫如深端起杯,與他碰了一下,而後一飲而盡。
莫如深倒了一杯酒,說:“江兄,你武藝高強,義薄雲天,如深能與你相交,實乃三生有幸!幹!”
兩人又幹了一杯,羅紅纓笑道:“剛才你們倆還瞪著鬥雞眼,現在又如膠似漆了。”
江千裏看看羅紅纓和南霖,又看看莫如深,說:“如膠(嬌)似漆(妻)就不敢當了。如深兄左擁嬌,右抱妻,真是坐享其人之福,江某羨慕!”
南霖羞而不語,羅紅纓卻說:“江大人,你又來了,真是不經誇!”
所有人哈哈大笑,氣氛很是融洽。
江千裏問:“台本雷死了,他本人也是西夏人混入蒙古軍中的奸細。他的手下到底是蒙古人,還是黑龍堂的歹徒?”
莫如深略一思索,說:“很難說。台本雷混入蒙古軍中多年,有些許親信也說不定。另外,唐古特木兒是七王爺阿裏不哥的人,派人刺殺四王爺忽必烈也不是不可能。那都是蒙古人的事了。”
“是啊。”江千裏說,“我們大宋也出了一個盧定邦,吳潛大人已經押著他前往京城了。”
莫如深知道在南宋這樣的帝製王朝,陰謀造反終究難逃一死,本人淩遲,並且還要誅連九族。
莫如深說:“要看皇上怎麼處置了,大概上不得活了。”
江千裏略有輕蔑地說:“西夏已經滅國20餘年,雖然百姓在習慣上把部分地區仍稱西夏,但西夏從此難續往日的輝煌了。難道西夏餘孽不明白嗎?何以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莫如深明白江千裏是大宋的將軍,他是站在大宋的角度說話的。
莫如深說:“從大宋的角度講你是對的,從西夏的角度並非如此。李德任往各國派奸細,伺機而動,本來想趁機篡奪西夏皇位。誰知出師未捷,身死國破。李惟忠目睹國破家亡,全家慘死,就連投降的西夏皇族也被悉數處死。他焉能不恨?那不是蒙古饒他一死就能抵消的仇恨!”
江千裏點頭道:“說得也是。如果是我,恐怕也不能忘記殺父之仇。”
莫如深不無擔憂地說:“那個壇主逃跑了,他是怎麼逃的?我現在都沒有想清楚。”
江千裏說:“膽敢再次作亂,遲早必被抓。”
“我們對他們知之甚少,而且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恐怕不好應付。”莫如深說。
“風六娘說,那個人是山壇壇主,應該還有水壇、家壇和國壇。一個山壇就能策劃和實施如此大的行動,說明他們組織嚴密,行動快速,不可小視。此次回京,如有機會,我會向皇上詳述此事。”江千裏說。
莫如深相信江千裏的話,因為江千裏確實是皇上的寵臣,否則絕不可能以30多歲的年紀便坐上了三品的禦前副都指揮使。
莫如深端起酒杯,說:“千裏兄深得皇上信任,必然前途無量。此次激戰蒙古人,救出忽必烈,再立新功。朝廷必有重賞,加官進爵就在眼前了。恭賀千裏兄!”
江千裏也端起了酒杯,說:“江某不過是一介武夫,斟破大案,營救忽必烈,如深兄厥功至偉,隻怕你也要加官進爵了。”
莫如深與江千裏碰了一下杯,說:“承你貴言!”說完,兩人一飲而盡。
在南宋,何在得到了廣泛認可,他真的不想回到現代了。
羅宗、宋慈、鄭虎、彭超、文天祥、吳潛、江千裏、甚至賈似道都對他有不同程度的認可,這是他在生命中前所未有的人生階段。
先有了紅顏知己羅紅纓,現在又深得才女南霖的青睞。尤其是南霖,她明明和自己的前女友白晶是一張臉,對待他的態度卻完全不同。
總之,他在南宋的生活雖然危險無處不在,但溫情也是無處不在的,這一點讓他沉醉。如果這是一個夢,他希望這個夢永遠不要醒。
轉過天,江千裏啟程回京。僅剩的不到四十名禁軍士兵,有的重傷殘廢隻好坐車,有的輕傷可以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