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深夜來客(3 / 3)

彭超還想說什麼,被莫如深製止了。

莫如深再施一禮:“將軍莫怪,我大哥情急之下冒犯了將軍,再下願替大哥受罰,請將軍治罪!”

那個將軍想了一下,說:“算了,莫大人頗識禮數,本將軍就不再追究了。請莫大人好生約束家人,切勿再生事端。”

莫如深趕緊回應:“一定,一定。”

那個將軍撥轉馬頭,準備離開,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回頭問:“你是哪個莫如深?莫非是在信州剿匪的莫如深?”

莫如深一愣,心想自己的名聲都這麼響了,一個禁軍將領都知道了。

莫如深趕忙回答:“正是在下。”

那個將軍停住了馬說:“果真是你。看來你還有點真材實料,我還以為又是靠巴結上官得以提拔的。你好自為之吧!”

莫如深有點生氣了,他最不願意聽別人說他是靠賈似道升官的。

少年人的心性上來了,他反唇相譏:“敢問將軍,您對巴結上官很熟悉嗎?為何以此來衡量他人?”

那個將軍一怔,哈哈大笑道:“莫如深果真不凡,敢如此詰問本將軍。本將軍江千裏,殿前副都指揮使,從不知巴結為何物。”

莫如深說:“如此說來,下官佩服!”

江千裏一抱拳:“本將軍也佩服莫大人,就此別過!”

說完,江千裏領兵馬走了。雖然小有衝突,但莫如深對江千裏頗有好感,冷漠中帶著些許豪氣。

彭超拍拍他的肩膀,他這才趕緊走進去,查看傷者的病情。

郎中刷刷點點寫好了藥方,說:“這是我開的藥方,內服和外敷雙管齊下。因救治不夠及時,遷延了時日,以致部分肌肉壞死。”

莫如深問:“可否救治?”

郎中說:“可救!昏迷主要緣於饑餓和勞累,他是靠著堅強的意誌多撐了幾天。”

“噢,原來如此。以郎中看來,他受傷有幾日了?”莫如深說。

“至少有七日以上了。”郎中說,“如果今晚能退燒,說明藥物有效,最遲明晚或後日清晨即可蘇醒。如果今晚不能退燒,莫大人盡管再喚草民前來。”

莫如深趕忙致謝,郎中說:“大人派人隨我回去抓藥,草民告辭了。”

彭超急忙說:“我送你回去!”

郎中一驚:“這位大爺切勿再把草民扛回去了!”

郎中一番話把彭超逗樂了,大家也跟著大笑起來。

莫如深吩咐道:“吳強,麻煩你趕車一同前去。”

吳強答應一聲,出去備車了。半個時辰後,藥拿回來了。鄒子龍把藥煎好,給傷者服下。

莫如深和鄒子龍一起守著,讓其他人去休息了。天亮的時候,傷者燒退了,莫如深這才放心了。鄒子龍太困倦了,早已在旁邊睡著了。

莫如深仔細端詳著傷者。他也就是20歲左右,臉有一半沒有燒傷,斑駁的汙垢裏可以看出麵龐比較白晰,手掌柔軟沒有老繭。他顯然不是一個叫花子,然而他卻穿著叫花子的衣服,衣服發出陣陣酸臭。

莫如深確認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但他卻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受了如此重傷,沒能及時救治,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他找自己可能是來求救的,一切隻好等他醒來自見分曉了。

彭超和鄒子龍的幫他擦拭了未包裹紗布的身體,莫如深找來了衣袍給他換上。廚師熬好了湯,羅紅纓把他的嘴巴插開,給他灌下。安排停當,莫如深去才衙門當值。

用過晚餐,莫如深再一次來到了一進院西廂房。傷者的麵色已經紅潤起來了,看來恢複得不錯。

除了秦斌陪吳瀚溫習功課,其餘的人都陸續來了。每有人來,或有人說話,傷者已經有了輕微的身體反應。

鄒子龍說:“看樣子最遲明天早上他就能醒過來。”

羅紅纓問:“深哥,你仔細回想一下,是否認識這個人?”

莫如深搖搖頭:“肯定沒有見過。”

現實生活中,何在畢業於重點大學的中文係,記憶力是一流的。即使身在南宋,他對自己的記憶力仍是很自信的。

彭超說:“他應該認識你,否則賀寬給他開門,他不會在昏迷前說找莫大人。”

莫如深同意彭超的推斷,但沒說什麼。突然傷者有了反應,發出了一聲悶哼,頭部搖動了幾下。

莫如深一驚,坐到床邊,說:“你醒醒,你是找莫如深嗎。我就是莫如深!”

傷者的反應更強烈了,開始咳嗽起來。

莫如深對羅紅纓說:“他可能是對我的名字有反應。紅纓,去端一杯水來。”

羅紅纓轉身到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給傷者灌了下去。片刻之後,傷者逐漸睜開了雙眼,眼睛逐漸有神了。

他環視了一周,輕聲地問:“請問哪位是臨安府推官莫如深大人。”

莫如深說:“我就是莫如深。敢問——”

還沒等莫如深說完,傷者失聲痛哭。他本想給莫如深跪下,無奈四肢均有灼傷,還包紮起來了,行動不便。

莫如深急忙製止了他,說:“有話,你就躺著說吧!我洗耳恭聽!”

他止住哭聲,說道:“莫大人,請為草民申冤!”

莫如深一驚:“有何冤屈,你盡管說來,莫如深必當竭盡全力。”

“謝莫大人。”他說,“您可認識漁杭縣的程學功?”

“程學功?我當然認得。大約十日前,我們還在漁杭縣集賢樓飲酒,一見如故。”莫如深說。

傷者說:“程學功正是家父,在下程達。”

莫如深終於明白了:“你是程大官人的公子,失敬!”

彭超問:“原來你是程公子,為何落得這般模樣?”

程達流著淚說:“我是曆經千辛萬苦,逃難到此的。”

“逃難?你們程家雖不是富甲一方,但也是家境殷實,何來逃難之說。”羅紅纓很驚詫。

程達哭了起來:“家父已經死了。”

大家幾乎異口同聲地說:“死了!”

莫如深大驚失色:“前幾日我們還相談甚歡,何故死了?”

“不僅家父死了,全家男女老幼除我之外,無一幸免。”程達放聲大哭。

大家呆立在了原地,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莫如深問:“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