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抬眼望去,這些年東海的確不太平,家裏接二連三出事,他的父親原本像山一樣的人物,曾經是整個東海堅不可摧的支柱,如今看去,的確蒼老了很多。藍忘機鼻腔一酸,險些落下淚來,他低頭行禮掩去了麵色上的淒然
“忘機明白,忘機還是那句話,我信魏嬰,他不負我,我定然也不會負他分毫!”
天宮裏,魏無羨還是如常伴駕,那日的事情發生後,天帝待魏無羨如常,魏無羨自覺走得正行得端,自然也沒有往心裏去。隻是日常伴駕容易,可這些日子以來,魏無羨發現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實際上真的不多,大多時候他就像被種在通明殿裏的大型盆栽。
說用處很大吧,實際上不過就是一個人形盆栽而已。說用處不大吧,天帝還是會時不時丟個問題過來跟他探討,好在都不是什麼刁鑽的問題,魏無羨善於謀大局,倒也能對答如流。對天宮中的流言蜚語,他魏無羨未必沒有聽到,隻是他有什麼辦法呢?人人都長著一張嘴,難道要他挨個去堵,挨個去解釋嗎?罷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這些時日他跟藍湛書信往來如舊,他小心地將藍湛的私信都收在了貼身的革袋裏,還認真地做了防水處理,每每心情不悅,感到煩悶的時候,他就會拿出藍湛的私信一遍一遍地看,見字如人,隻能以此聊慰相思之情了。
這日他又看了幾遍藍忘機剛剛給他寄來的信函,讀到那句
“寒戀重衾瘦骨倦,錦字聊題更寄君”的時候,魏無羨分明感受到了藍湛的幽怨之氣,雖說他們來來往往的信件中,藍忘機對魏無羨跟天帝的緋聞隻字不提,也絕口不問,但魏無羨知道藍湛一直在等他的親口解釋,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而是愛人之間表達愛的態度問題。
魏無羨覺得心下燙熱又有些酸澀,眼中泛著淚花,輕聲埋怨道
“傻\/瓜,你想聽我解釋直說嘛,真是的……”
於是他提筆在紙上鄭重寫下
“天高地闊,千山萬水,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藍湛,我想你了!”
當遠在萬裏之外的藍忘機看到這封愛意滿滿的信時,他按捺不住滿心的歡喜,將信件讀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小心地將這封信與之前的信件一起放在錦囊中,白天揣在懷裏,夜裏藏在枕下,就連修煉的時候也不離身,他度日如年地加緊修煉,他要馬上回到魏嬰的身邊。
雖然來信什麼也沒有說,隻字未提天帝,但藍忘機懂了,他的魏嬰滿眼滿心都是他,亦如他一樣,又怎麼會讓他人趁虛而入呢?他的魏嬰不愧是他的魏嬰!他的眼前驀然湧出了朦朧的霧氣,那紙上的白紙黑字逐漸暈成了他這一生中最為極致的幸福。
同時心裏又有些懊悔,他不該對魏嬰心生幽怨的!
魏無羨這邊還沉浸在相思裏,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大叫
“魏無羨!”
魏無羨被嚇了一跳,轉過頭便看到了臉上蘊著薄怒的小太子尊昶。
魏無羨前不久已經告誡過自己要好好對待這位太子了,於是他忙著起身行禮
“臣參見太子殿下,不知太子到來,未曾遠迎,請……”
魏無羨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小太子尊昶粗暴地打斷了
“罷了,你在這跟我裝什麼大尾巴狼?從前也不見你如此恭敬,莫非……莫非是心虛不成?”
魏無羨瞪著無辜的,裝滿狐疑的美目
“心虛?我何來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