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魏無羨修煉的時候總是不能集中精力,他總覺得體內氣流亂竄,好像要破體而出,讓他坐臥不寧,周身也產生了絲絲縷縷疼痛的感覺,後來這種疼痛感越發強烈。
魏無羨隻好從巨石上翻滾下去,借助水流的衝刷,直接鑽到飛瀑水流的正下方,強烈的衝刷擊打,讓他體內的那股子躁動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透過水簾看到了晴光萬裏的碧空,天空一絲雲彩都沒有,魏無羨知道這樣的天氣好是好,卻不是他躍龍門的天象,也不是他等待的那個契機,他微微地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藍湛怎樣了?”
三百年對很多神仙或者精怪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可對魏無羨來說,卻是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蝕骨思念和期盼。
剛剛到了傍晚時分,天空驟變,剛才還沒有一絲雲朵的碧空,霎時間不知從哪裏雲集了無數黑雲,黑壓壓地一層摞上一層,仿佛要直接壓到龍門底一般,魏無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他有預感,他蛻化的時刻到了,成龍化鬼便在頃刻間了,一時間山穀中電閃雷鳴,狂風暴雨,不多時百丈飛瀑的水流變得更大了,顯然是上遊爆發了山洪,巨流混合著黃土,還有不知道從哪裏衝下來的各種砂礫巨石、殘垣斷木!
魏無羨躍出水麵,他才看清了,原來等待越過龍門的何止他一條錦鯉,很多錦鯉在山洪的巨浪中都在費力翻滾,隻是可惜很多錦鯉還沒有越過,便在半空中被斷木碎石擊落,死得好不慘烈。
魏無羨在渾濁巨浪的衝刷下,幾乎要被衝出龍門了,他迎著狂風巨浪逆流搏擊,眼看雲層越來越薄了,若是天光重新放晴,魏無羨僥幸不死,恐怕也要再等三百年了,不!他不能,他跟藍湛還有幾個三百年可以揮霍?
“久伴不離,此生不棄”才是魏無羨的追求,可麵對洶湧的巨浪,他漸漸暴躁了起來,魚鰭在劇烈地震動,體內氣流亂竄,這是入魔的征兆,魏無羨再睜開眼的時候,眼瞳儼然已經變成了妖異的赤紅色。
魏無羨的清明神誌還剩下一兩成,他在拚命搏擊著體內的魔魘狂念,還要一邊費力向龍門的近處遊去,一波接著一波的巨浪,幾次將他重重地掀翻到利石上,他感到自己的背脊骨上的皮肉已經綻開了,劇痛仿佛要把他撕裂一般。
“藍湛……等我!”
忽然一陣清幽的古琴音傳來,仿佛天籟一般安撫了魏無羨狂躁的靈魂,背上的傷好像也不那麼痛了,前麵又卷來了一個巨浪,魏無羨費力躍起,終於達到了龍門的下方,他用嘴巴狠狠地咬住了岸邊的一根藤蔓,以此暫時固定他的軀體。
就在這時空中響起了一聲足以震破耳膜的炸雷,緊接著一道電光落下,竟然生生地將那百丈黃泥湯子的飛瀑劈成了兩半,魏無羨甩開了藤蔓,釋放出體內的所有能量,趁著這個機會,費力向上躍起。
又是一道炸雷劈下,險些劈中了魏無羨的身體,他用魚尾點了一下飛瀑中突起的翹石,借著這股力量,他又向上躍起了數十丈,魏無羨緊緊地咬著牙齒,嘴角已經流出了絲絲縷縷的鮮血,他吊著一口氣,心道
“再來一道天雷,再來一道……”
天道不負所望,又一道炸雷劈下,力道之大,直接將飛瀑上端的岩層劈開了一大塊,黑色巨大的石頭贏麵砸向了魏無羨的麵門,他隻記得在意識殘留的最後時刻,默念了一句
“藍湛,我錯了,到最後還是我命由天不由我……”
之後的事情,魏無羨就沒有意識了,在黝黑的混沌中,他以為自己魂飛魄散,已經耗盡了所有的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