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微涼的風,吹散避月的雲,瑩瑩月光灑落,穿過展開的花房穹頂,親吻那棵特殊材質雕刻而成的寶石花樹。
穆雲舒就在樹下,盤腿席地而坐,他的毛絨騎士頭顱挨著他的腰身,被他抱在懷裏,異常安靜。
本該高大強壯的克魯格雄獅,合著眼眸,鼻息飄渺,頸間鬃毛稀疏,脊部瘦可見骨。
他的Lyon,他的小王子,他的毛絨騎士,以為他死了……
抑鬱,斷食,守在這棵樹下,守著一隻舒舒公仔和一個向日葵抱枕,等待死亡。
這是屬於動物簡單而偏執的忠誠,也是身為騎士最崇高的精神。
更是最棒的家人與朋友。
穆雲舒垂著頭,輕撫Lyon頸間稀疏的鬃毛,他抱住了Lyon的腦袋,佝僂身子去親吻他的額頭。
盤起一條腿坐著的穆清晏,輕輕的靠過去,側頭望著人,緩緩抬手撫上穆雲舒的腦袋。
他什麼也沒說,就像是獅子爸爸在為獅子崽崽順毛。
沉默而溫柔。
許久穆雲舒將頭抬起,他望向穆清晏,眼尾有些濕潤,在不怎麼明亮的黑夜裏,泛著微弱的光。
“舅舅,我好像沒有說過。”他揚起笑,微微歪著腦袋:“我很想你。”
穆清晏失笑,剛要附和,卻見穆雲舒狡黠一笑。
“還有,
你好像老了很多……”
穆雲舒的目光落在穆清晏的眼尾,那裏多了兩道淺淺的溝壑。
明明是在打趣,他的目光卻帶著幾分沒落與不忍,確切說,應該是心疼。
那雙常人看來詭異,恐怖的異瞳,此時在無聲的訴說著思念。
穆清晏聽到了,給予有聲的回應:“舅舅也很想崽崽。
以後不要再突然消失了,不光Lyon,我跟你哥哥都會為你擔心。”
穆雲舒:“……”
“我以為你會知道。”
他以為足夠了解他的穆清晏,會知道他所想。
穆清晏:“即便知道,也還是會擔心。
崽崽,舅舅不如你聰明,所以沒法很好的控製情緒。”
穆雲舒目光專注:“沒有下次了。”
他選擇包容穆清晏的“愚蠢”,就像兒時陪伴穆清晏下棋時,總是故作“愚蠢”,把棋盤搞得一塌糊塗,聽穆清晏不厭其煩的教導。
穆清晏眉眼彎彎,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考慮自己要如何開口,久久他道:“所以這次……”是怎麼回事。
話未出口,便聽一陣風拂過,吹響花叢枝葉,便見飛鳥乘風從穹頂掠過。
穆雲舒看向一片黑暗的前方,那裏植被茂密,擋住光亮。
倘若他沒有記錯,那裏當是一株月季。
“我催眠了自己。”穆雲舒轉頭,重新望向穆清晏,解答他未能問出口的問題。
盡管有所預料,可真切聽到時,還是難掩震驚:“什麼!?催眠!?這很危險你知道嗎?”
穆雲舒的人生裏,鮮少有抓馬事件,他的聰明與智慧,讓他基本沒有鬧過笑話,隻有那麼一次。
那是在Lyon到家後不久,穆雲舒的行為舉止在某一天變得很是奇怪。
一番檢查,最後拉到了他的心理主治醫師麵前。
得出的結論是,這小子給自己做了心理暗示,為了與身為獅子的Lyon交流,他暗示自己也是一頭克魯格雄獅。
這導致穆雲舒短時間裏喪失了人類獨有的語言功能,而是像獅子裏嚎叫。
穆清晏再次聽到穆雲舒提起自我催眠,還是止不住的焦躁起來:“催眠解除了對嗎?那萬一解除不了呢,你還是你嗎?”
“解除了,你叫我“崽崽”的那一瞬間就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