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漁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手背頓時濕漉漉的,趕忙用衣角一擦,才幹爽了些,他將銀行卡放進褲子右邊口袋,繼續往前走了兩步,又伸手進去一摸確保卡還在,才放下心來。

A市七月的天氣太過炎熱,他感覺整個後背都像是泡了水一般,水流不止,他把貼在後背上的衣服扯了兩下,寬大衣袖湧進去一陣熱風,整個人都像是被粘膩的某種流體粘住,沒好受多少。

先回去吹一會兒風扇,冰箱裏還有冰好的水可以喝,然後再準備出攤的東西。他心中暗暗計劃著,加快了步伐。

今天天氣這麼熱,買涼粉的人肯定不少,希望今晚生意好點,李漁又默默祈禱著。

他實在沒錢了,剛轉完帳卡裏隻剩下不到三百塊錢,下個月的房租遙遙無望,心中一陣發緊。

走到馬路邊上,他總覺得今天的太陽比平時刺眼,晃得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眼前甚至有些眩暈,看不清周圍的景物,甚至連聲音都逐漸消失,就像潛入了海底一樣,也有可能是銀行卡上難堪的數字真的讓他壓力太大了才會導致的,他想著。

緊接著,砰的一聲!

他直直地摔到了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正要轉彎的灰色卡宴猛地刹車,輪胎摩擦著地麵的聲音尖銳地刺進周圍人的耳朵裏。

“這裏有個男的暈倒了!”

“好像是beta……”

“臥槽,那個輪胎是不是壓到他了!!”

恍惚間,議論聲像是隔著水麵湧入李漁的耳朵,他費力地睜開眼睛,黑色的路麵映入他的眼簾,臉上又熱又辣,應該是擦破了。

腦仁不停地發脹又收縮,腿上有些癢癢的,像是被螞蟻給咬了,他想伸手去撓卻使喚不動自己的手臂,胃部甚至隱隱有些想吐。

自己是摔倒了?他無力地垂下眼皮,迷迷糊糊地想,他隻記得自己走著走著,整個世界就變得越來越白,然後就失去意識了……

就在恍惚之際,眼前投下一片陰涼,那人蹲了下來,李漁的上半身被籠罩到某種陰影之中。

那團散發著沉沉寒氣的冰冷陰影終於開口說話了,“喂,能聽到我說話嗎?”

李漁試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身體卻不為所動,那人又出聲,:“你別亂動,能聽到你就眨眨眼睛。”

“你能聽懂我說話嗎?”那道比水還涼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他沒有再嚐試挪動自己的身體,而是微微仰起頭,抬眼去尋聲音的來源,過分精致的一張臉倒映在他瞳孔,眉眼深邃而眉目漆黑,鼻梁挺直,唇線清晰優美,幾絲沒紮好的半長發垂在這張被上帝精雕細刻的臉周,映下幾道暗影。

李漁動了動嘴唇,幹啞的喉嚨在幾番嚐試後終於吐出了字:“我能聽懂。”

男人回過神來,微皺著的眉頭沒有展開,漠然說:“你別動,我給你叫救護車。”

李漁有些焦急地動了動嘴,“不,不用了,不要幫我叫救護車。”

他用手肘撐著地,企圖站起來,被眼快的男人一手按住,明明是炎熱無比的天氣,她的手背傳來的卻是溫涼的觸感。

男人過分好看的眉毛緊擰到一塊兒,不耐煩得有些惱怒起來,大聲嗬斥他:“我讓你別動,你沒聽到?”

李漁被他嚇一跳,臉轉到一邊,再一次聲明自己不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