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幾個都在長安的同輩兄弟與子侄都站到了中庭。
講到這裏,有必要將王氏子弟的序齒再理順一下。
永光二年(公元前42年),劉驁就先封了王政君的同胞兄弟王鳳王崇為陽平侯與安成侯。
河平二年(公元前27年),劉驁封了五侯,分別是平阿侯王譚,成都侯王商,紅陽侯王立,曲陽侯王根,高平侯王逢。
陽朔四年(公元前21年),封王音為安陽侯。
自此後,除了王莽的生父王曼沒有封侯外,其餘兄弟都是朝中顯貴。
王曼最先卒,留下王永、王莽二子;
王崇死後,留下長子王奉世繼承爵位,後被派到西北做鎮關將軍;
王鳳死後,留下長子王襄繼承爵位,封為長樂衛尉;
王譚死後,王仁繼承爵位,另外還有三子王去疾、王閎、王向;
王商死後,留下王況與王邑二子;
王立在世,膝前有子王融、次子王柱;
王根在世,有子王涉;
王逢去世,留子王買之繼承爵位;
王音去世,留子王舜繼承爵位,為太仆侍中。
現在,站在王莽麵前的就是王襄、王況、王邑、王融、王涉、王舜六人,當然還有淳於長,他委實是來看熱鬧的。
按理說,王襄比王莽歲數要大,不過他卻並不能服眾。
一來他沒有王莽的心機城府;
二來他仗著自己生父生前的威勢榮耀過活,毫無進取心,每日隻是服藥煉丹乞求長生。
這樣的兄長,顯然無法成為王氏子弟的核心,帶領眾兄弟榮辱與共。
今日之事,還是王舜上門把他一起拉來了。
“諸位兄弟,有何貴幹?”王莽裝作不知。
“兄長!”王邑先開口了,“您打算如何處置王光?”
“哼!做出如此敗壞門風之事,你說該如何是好?”
“依我看,還是將其投入大獄,交於廷尉處置為好!”王邑鞠了一躬。
“對啊!”眾人紛紛附和。
“交於廷尉,或許還能保命!”
“廷尉看在我王家人的麵子上,一定會網開一麵的!”
“要不,找太後商量一下?”
眾人七嘴八舌,頓時一片聒噪。
“停!”王莽有些不耐煩。
“你們有沒有想過,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咱們都是王親貴胄、勢力巨大,現在已經不是當初大伯小叔在的時候了,咱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滿朝公卿看在眼裏,倘若稍有差池,被人彈劾,丟的不僅是咱們王家的顏麵,更是皇帝乃至老太後的顏麵!有罪不罰,焉能服眾?莫非諸位想讓我王家在世人口中留下罵名?廷尉必然看諸位顏麵,輕判充軍,充到哪裏?不還是充到鎮光將軍處?他在我府中尚且為非作歹,誰能保證到了兄長那裏就萬事無憂了?”
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弄得大家都不吭聲了。
淳於長自始至終沒說過話,隻是拿眼睛不停地瞟王光。
王光羞愧難當,隻是伏地不起。
“諸位好意我心領了,我自會給自家兄弟們一個滿意的答複!”王莽打算送客。
到了府門處,王莽說:“自家兄弟,休怪我無情!侄子做出如此荒唐大事,都是我管教無方。自此後,我王家定要有些分寸,不可意氣用事!隻要不作奸犯科,我對各位兄長兄弟必全力相助,但是如果做出醜事,休怪我無情!”
眾人皆驚,隻得拜別離去。
就在王莽送別眾人時,王光之母長歎一口氣:“兒啊,你叔父無情無義,這是要把你往死路上逼啊!”
“隻怪你父死地早,咱們寄人籬下……倒不如你成全了你叔父的名節!”
王光聽見母親竟也撕心裂肺地說出如此之話,憤恨、後悔、恥辱之意一起湧上心頭,從地上爬起,一頭撞向華亭的木柱,隨後轟然倒地,一命嗚呼。
撞柱產生的血水濺到了花壇裏的芍藥花上,沾著血色的白芍藥,在微風中輕輕搖晃,煞是好看!
王光之母看到兒子已死,顫顫巍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王莽送罷眾人往回走,忽聽家奴來報:“公子撞柱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