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大了?”

“十九。”

十九歲的舉人?

季雲深的話一出,一貫麵無表情的銘七都忍不住側目。

蘇淮安也咋舌,她那個不成器的弟弟,十六歲剛過童生,蘇開南便開心的擺了三天宴席。

這季雲深與她同歲,比蘇淮辰不過大了兩歲,居然已經是舉人了。

這般大才,雖然不知道蘇淮寧的目的,但她已經萬分確定,季雲深便是對方要找的人了。

隻不過......蘇淮安話鋒一轉:“如今會試,殿試已過,三甲既定,不日就要放榜,你這般做派......”

蘇淮安頓了一頓,思及此人才情,開口揣測道:“莫非是因為不在三甲之中?”

聽完蘇淮安的問話,季雲深麵上的雲淡風輕再也維持不住,露出一個淒慘的笑容。

“貴人抬愛了,今年的杏榜上並沒有小人的名字。”

季雲深啞著嗓子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小人已被取消考試資格,故之後也不會有,所以小人才在此地......”

十九歲的舉人被取消考試資格?饒是不懂家國政治的蘇淮安都能看出此間大有文章。

狀元可是比禦廚能提供的氣運多得多。

思及此,蘇淮安也顧不上什麼男女大防,禮儀規矩。

等銘一把馬車趕至幾人的落腳處,蘇淮安便拉著季雲深進了車內,要他講清楚其中的是非緣由。

季雲深瞥見馬車上的“蘇”字,眸色重了幾分。

他原先以為京中貴女不通政務,但因其救命之恩和對方的身份,才多講了幾句。

但眼下,他已經隱隱猜測到了對方的身份,而且,看對方的樣子,似乎他的事情,還有轉機!

季雲深收起心中的怠慢,將事情原委娓娓道來。

他拿出那張帶著墨香,寫著文章的小紙條交給了蘇淮安。

蘇淮安接過,放到鼻尖輕嗅了幾下,一股淡淡的馨香傳至鼻中,再看這墨色黑潤,落紙如漆.......

這是上好的鬆煙墨,有錢都不一定買的到。定不是季雲深這個普通的舉人可用的起的。

“貴人氣度非凡,必知此墨非常人所有。雲深一介書生,就連路費都是鄉親們湊出來的,此墨,確實受用不起。”

季雲深苦笑。

蘇淮安拿著紙條不說話,這種汙蔑人作弊的手段再拙劣不過,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季雲深是個聰明人,他在被查出紙條,清出考場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保留和收集證據。

可當幾天後,季雲深頂著烏青的雙眼將確鑿的證據擺在主考官麵前時,對方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隻是喝著茶,要他認命。

然而季雲深不信。

幾天後,他又去找了對方,這次手中沒再帶所謂的證據,而是他籌集而來的五百兩銀子。

可對方依舊穩坐如山,連他捧來的金銀都不曾看一眼。

大周朝律法嚴苛,科考途中若被發現作弊,那便終身再不能考,就連原先的功名也全部作廢。

眼看他的所有的出路全部被堵死,季雲深萬念俱灰之下,才有了他們初見時的那一幕。

“隻是,到頭來還是後悔了。”

季雲深眼中晦暗不明,沒有出路的隻是眼下,他何嚐不能再等等。

做官又不是隻有考取功名這一條路。如果就在這楓林中悄聲死去,那他這一身才華,滿腹詩書,豈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