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澹也爽快:“這個球,是天機教的東西。”

“天機教?”又是個新名詞。白惑說她總是說些稀奇古怪的詞彙,這哪是稀奇古怪,分明就是兩個世界的代溝啊。她敢打賭,天紇和千裏眠肯定知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大約她展現的茫然實在明顯,容澹給她說明了一下:“天機教是我們悵國一個激進的教派,教內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在悵國也算是邪教。他們為了獲取靈力,無所不用其極。聽聞他們近些年發現了一些神秘的物質,造出了能抽取你們妖族魅族靈力的裝置,這個球便是。”

“你確定?”

“我確定。”容澹神容鄭重,“而且,我還知道,這銅球由咒語啟動,隻要離它十丈便能啟動,屆時會吸幹離它幅員數百丈範圍內的所有活物的靈力。所以,我覺得你們的當務之急就是把這球藏到一個無人之處,否則,就算天光教之人不接觸,也能利用銅球將你們的靈力吸食殆盡。”

柴房外的天紇與千裏眠聽得清清楚楚,天紇惶急道:“藏哪兒好?”

千裏眠不動聲色地“噓”了一下。

南蕎聽完也意識到這件事情的緊迫性。她點點頭,又道:“多謝你如實相告。我現在該走了,你放心,我的朋友答應我,會放了你。”

他反問:“如果我沒猜錯,外麵的是方覺的天紇長公主與蕭王千裏眠?”

南蕎猶豫了一番,還是坦然道:“對。他們是言而有信之人,不會為難你。”

容澹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冷笑。

南蕎無話可說,多說無益,畢竟他是戰俘,對敵方毫無好感是正常現象,於是轉身走了。

“我們……”容澹的聲音有些急促,“還能再見嗎?”

南蕎頓住腳步,她沉默了一下:“或許吧,誰能說得準呢。你自己保重。”

隨後,拉開門出去了。

門又關上了。

容澹呆愣愣地站在那裏,很是後悔方才沒有控製好自己的表情,然而聽到妖族言而有信這樣的論調,他實在無法沒有反應。

但是,她也是妖族啊。

他花了半個月的時間,總算接受了,他心心念念想見到的人是個妖族,更是此番太息宮要推薦的聖女。

可是那張麵容,卻在他夢裏出現了千百回啊。

是啊,夢裏。他從小就做著一個相同的夢。夢裏,一片黃沙,烈日灼熱,仿佛一切都被炙烤燃燒殆盡。他倒在地上,像一條脫水的魚,全身都被曬幹,口渴得幾乎要割脈飲血。

然而虛晃的空氣之中,一襲冰藍裙擺搖曳在眼前,一雙冰涼的手撫上了他的額頭,幹裂的嘴唇湧入一線清水,灌溉了他即將死去的身軀和靈魂。

他睜開眼來,一張模糊的麵龐,依稀是個女子。

你還不能死,這片大地需要你。

在她的身影消散前,她留下了唯一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