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相聚(1 / 2)

迎著徐勿天和劉牧禾那懷疑滿滿的目光,呂蒙隻覺麵上好一陣發燙。那“眠chūn樓”三個字,如同被燒紅的鋼針一般,不停地灼燒、戳刺著他那心底傷疤,一點點地滲出了恥辱的鮮血來。

更為不堪的事,這種痛苦隻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有幾次想對崔碩傾瀉心頭的痛苦和恥辱,但呂蒙卻覺得難以啟齒。現如今,自己那義弟崔碩疑似失蹤,切莫出了什麼意外。若是不然,自己心底的一切的不堪,rì後怕是再也尋不到一個值得信任、深交之人來分擔了。

“咳咳咳——”許久之後,呂蒙驀地回過神來,他輕聲地咳嗽著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費了老大的功夫,才穩住了心神。

呂蒙那麵上的肥肉不自覺地抖了抖,便循著方才劉牧禾的話頭,故作鎮定地爭辯道:“崔碩小小的年紀,怎會去‘眠chūn樓’那等齷齪之所在。再者,這些rì子交往下來,兩位兄台可曾發現過崔碩此等癖好不成?”

劉牧禾聞言,卻是撇了撇嘴,那黧黑的麵龐上滿是不以為然的神sè,言道:“何為齷齪?呂兄此言差矣!自古才子愛佳人,青樓楚館處處皆才子身影、墨跡,譬如那‘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之柳三變如何,一曲《雨霖鈴》不知博得多少佳人之香淚。崔碩雖然不事張揚,但其詩才卻是你我皆知,說不得吟風弄月、紅袖添香,昨夜便又在哪位佳人懷中做出一首好詩來。”

沉默,徐勿天輕柔地摩挲著唇上毛茸茸的短髭,麵sè嚴肅地注視著正在鬥嘴的呂蒙和劉牧禾二人,竟是默然不語。

因為,就在方才呂蒙那麵sè漲紅的一刹那,他心頭升起了一種極為驚懼的感覺,那是深藏在呂蒙漲紅麵sè下的驚懼,但這種感覺到底意味著什麼,又源自何處,一時間他卻是琢磨不出究竟來。

沉默了許久之後,徐勿天擺了擺手,示意呂蒙和劉牧禾二人莫要再做無謂之爭,沉聲道:“兩位賢弟,勿天以為崔碩不是沒有分寸之人,想來不會出什麼意外。莫若我等分頭行事,待有了消息便速回這清風樓.....”

徐勿天話音未落,隻聽雅間外一個清朗聲音驟然響起:“有勞三位兄長牽掛,崔碩這廂告罪了!”

隨著一股裹挾著汗腥味的微風吹來,雅間的小門“吱呀——”一聲響起。

三人不約而同地回首望向那門外,隻見一身布衣短打的崔碩呼呼地喘著粗氣衝了進來,正滿麵愧sè地望著他們,那微微隆起的額頭上綴滿了細密的汗珠,顯然,是一路趕來,著實費了不少的力氣。

崔碩確實趕得很急,因為他怕義兄呂蒙著急,更怕所有關心他的人著急。而這種擔憂,這種牽掛正是人世間最為美好的東西,崔碩自然會竭盡全力來善加維護。因為,對於崔碩這麼一個幸運的重生者而言,對於前世裏曾亡命在別人暗算之下的重生者而言,更知其之珍貴。

“二弟——”呂蒙一聲驚喜的高呼,肥碩的身子竟是敏捷地一竄,向著崔碩猛地撲了上來。

沒有相見無語淚兩行,沒有那繁文縟節的絮叨,撲上前來的呂蒙因為崔碩的歸來,瞬間恢複了往rì的豪爽,竟是揮動著那肉呼呼的拳頭,照著崔碩的胸前便是“嘭嘭嘭——”三拳捶落。

其實,呂蒙這三拳無論是力道還速度,在崔碩看來都差得遠,輕輕鬆鬆地他便可躲過這三拳的攻擊。然而,崔碩卻是不閃不避,硬生生地受了這三拳,甚至覺得那每一拳落下,心底便會踏實了一份。因為他明白,此時向著自己揮拳便捶的呂蒙,正是可貴的真情流露,這每一拳捶落的,正是滿滿洋溢著的人間真情。

三拳捶落之後,那呂蒙意猶未盡,隻見他雙臂猛地張開,又將崔碩緊緊地抱住,給崔碩送上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瞧著他那模樣,仿佛生怕崔碩再次消失不見,生怕崔碩再次不辭而別一般。

這勒得死死的、幾乎令崔碩喘不過起來的熊抱,足足持續了十餘息之久,呂蒙直到感覺雙臂發酸,這才意猶未盡、戀戀不舍地鬆將開來。

三拳捶落、緊緊熊抱,義兄呂蒙對崔碩的那份情誼、那份牽掛已是一切盡在不言中。崔碩向著義兄呂蒙便是高高拱起雙手,正sè道:“不辭而別,崔碩知罪了!”

“雲長——”劉牧禾黧黑的瘦長麵龐掠過一陣掩飾不住的尷尬,向著崔碩低喚了一聲,聲音裏竟是難得地有些怯怯的感覺,“歸來就好,你這一rì一夜未歸,有沒留下半點消息,真是生生擔憂死我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