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熱氣漫天,皓月懸空!
一輛步輦行進在茫茫夜色之中,兩列剽悍的戰士腰佩鋒利的彎馬,手持鋒利的長矛緊緊護擁著他,天氣很熱,隨在步輦旁邊的一個大胖子不停地摘下帽子擦汗。
他叫楊立,是一個宦官,西夏皇帝李元昊建國之初之時,征集一批宦官,其中就有他,如今已是李元昊身邊的近侍了。
李元昊是個信徒,得知附近有一位從中原而來遠赴本國宣揚聖教的聖人墓地,今天特意去祭拜了一番,此刻剛剛回來。他剛回到營地,大將野利旺榮就興衝衝地趕來報告:“皇上,如今我們安插在宋國的人馬已經嚴陣以待,一切事情都已安排妥當,少主書信告知,咱們可以繼續進軍了!”
李元昊聞言大喜,欣然道:“我剛剛祭拜聖人歸來,就聽說了這樣的好消息,嗬嗬,莫非是聖人在天之靈在保佑我們麼?”
他往前走了兩步,高興地道:“把道長給朕請來,我要叫他算一下我們此次攻打宋國的前程。”
“是!”
野利旺榮恭敬地答應著退了出去。
不久之後,一位約莫五十餘歲數上下的老者穿著一件玄色長袍,緩緩走進了李元昊巨大的宮殿似的氈帳,站在氈帳中央,向李元昊恭敬地施了一禮。
李元昊坐在椅上,見了這道人之後,興致勃勃地道:“道長,你總算到了,如今吾兒已然來信,說一切早已準備妥當,朕準備馬上渡河,希望你能為朕算一下接下來咱們此行的運程,朕突然對此很有興趣!”
這道長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道:“皇上,何必要算?未來的一切我等無法知曉,對我等來說才是無畏的,可若是當你看清未來的一切,也許會失去前行的興趣了!”
李元昊聞言哈哈大笑:“不不不,道長,朕這一生都是無畏的,就像朕建立自己的王國之時,也不曾畏懼過,況且,朕的戰士,同朕一樣無畏,不會因為前途是黑暗或光明而改變。朕隻是……突然真的有了興趣!”
道長聞言微微一笑,躬身道:“那麼……皇上,如您所願!”
他舉步上前,在一張桌前坐了下來,旋即緩緩閉上了眼睛,四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隨後便看到這道長伸出了自己的手來,掐算了起來。
帳幕中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連李元昊坐在那兒,靜靜地等待著,遠處傳來攸爾響起的馬嘶。
過了許久,道長的雙手緩緩放下,臉上帶著一抹奇怪的表情,看了一眼李元昊,卻沒有說話。
李元昊見狀忍不住問道:“道長,你看到了甚麼?”
道長的臉頰毫無表情,隻用低低的夢幻般的聲音道:“皇上,我看到了莫測的未來!”
李元昊聞言神色一緊,向前湊了湊,說道:“你可以把看到的東西告訴朕麼?”
道長眨了眨眼睛,他正凝視著李元昊,可是那目光卻仿佛穿過了李元昊的身體,正投射在一個虛無的空間裏,用一種茫然的腔調喃喃地道:“命運之神出錯了,冥神的大門已經打開,他真的來了,他本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的,可是他正從虛無中慢慢朝著我們這裏走來……我們會見到他的,會的!”
李元昊皺著眉頭想了一陣子,顯然無法理解他的這番話,忍不住問道:“道長,你能說的更明白一些麼?”
道長聞言忽然歎了口氣,對李元昊欠了欠身,微笑道:“命運雖然被那天機之子改變,可隻要我們能搭上天機,我們此行,定會功成!”
李元昊聽得還是一頭霧水,道長見了,連忙又道:“皇上知曉,我有一個師兄,能力超群!”
李元昊聞言怔了一下,旋即點頭道:“確實如此,朕的靜兒還去跟那碧虛子習藝了呢,怎麼,道長為何提起你的師兄?”
道長聞言微笑道:“我的師兄比我厲害百倍,他很早就算出了那天機出世,風雲必將驟起,這才讓皇上將公主送至他那裏習藝,有了公主牽絆那天機之力,我等此行之運,一半凶險,一半大順呀!”
李元昊聞言臉色動容,連忙問道:“那該如何解?”
道長搖頭道:“無解,冥冥天機,非我等凡人能窺視,皇上,這世間爭奪,如棋盤博弈,輸贏乃常事,隻是皇上您可要想個清楚,這一遭,到底走,還是不走?”
李元昊聞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隻見他猛然站起,雙手張開,哈哈大笑道:“朕從未畏懼過任何人,如今朕順應天命,勢必一統天下,不管那天機不天機,要來就來吧,朕,等著他!”
……
這一晚,彥青正光著膀子,在月下練刀。
大營一角是灶房所在,此時月華如水,空地上粗大的木棒堆積如山,彥青拿起一個樹樁豎在地上,雙手舉刀,屏息凝神,一刀揮下,力隻使七分,木樁“嚓”地一聲輕響,左右分為兩半,刀尖離地已隻有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