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入土為安了,葬在城東郊外的一處山嶺之上。
沒人前來祭拜,除了自己的父親跟大哥來祭拜了一下之後,就隻剩下自己一人在這裏,看著這冷冰冰的墓碑,還有這堆起來的小土堆之外,什麼也沒了。
楊凝香心中慘笑著。李大嬸呐,你是一個可敬可愛的母親,可又是一個可憐的人。如今逝世了,卻連自個孩兒都不能前來葬送祭拜一番,這是多麼大的諷刺啊?
一個今兒個早晨還跟自己說笑的人,忽然間就天人兩隔,這生命就是這樣的脆弱。
她愣愣的看著墓碑上雕刻著的朱紅字體,眼神陷入了迷茫之中。自己跟他,是真的不可能了麼?她心中很是清楚,如今彥青殺了程知府的侍妾,程知府是不可能放過他的,隻要他被抓住,一定逃不過一命。
若是他真的被抓住了,被處死了,那碧虛子真人說的那天機還存在嗎?
她不知曉,她隻是知曉,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李大嬸就這麼死了,她喜歡著的人忽然就成了通緝犯。饒是楊凝香心智成熟,此刻也是覺得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在她身後,環兒靜靜地站在那裏看著她,見她這麼久了,隻是愣愣地看著那冰冷的墓碑,忍不住勸道:“大小姐,我們回去吧,人死不能複生……”
楊凝香恍若未聞。
環兒見狀有些急了,正要說話,忽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禁心中疑惑,回頭看去,俏臉頓時大變。
隻見到一隊官兵手持長槍,正朝著自己兩人奔來。
環兒大急,連忙叫道:“小姐……”
楊凝香聞言輕輕轉身看去,身子頓時一震,眉毛微挑。
……
彥青開始絕望了。
他跳下了故安河,在上遊下遊很遠的地方都搜遍了,都不曾找到薛敏兒。便曉得薛敏兒已經被這流逝的河水不曉得給推到了什麼地方了。
她一個女孩兒家,不識水性,掉進了這河裏麵,還有命麼?彥青一想到自己娘親,還有薛敏兒都離自己而去,隻留下自己獨自一人在這個世界上,不禁悲從中來,淚水便掉了下來。
他不甘心,又下去搜了很久,卻還是不曾找到薛敏兒,心中更加絕望了。
時間緩緩流逝,漸漸地他便感到了四周圍的動靜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他每次換氣浮上水麵的時候,便看到很多的百姓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一樣,非但如此,還有很多官兵四處搜查,便知曉這些人是在找自己了。
如今母親已經死了,薛敏兒也不曾找到,生死未卜,彥青曉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這麼被抓。一旦自己被抓走,迎接自己的便是程知府那雷霆一般的怒火,那自己這條小命就真的要玩完了。自己還怎麼報仇?
他想通了這點之後,便很小心的潛伏了起來,靜靜地等待著機會,等待著自己能脫身的機會。
然後沒有多久的時間,那些滿街的官兵,忽然間便撤了回去,讓彥青心頭感到極為疑惑。
他以為這是疑兵之計,想這樣引誘自己出來,便呆在原地繼續潛伏,待到過了一個多時辰之後,仍是不見那些官兵的蹤跡,便曉得易州城一定又發生了大事情了。
他心中暗暗有些僥幸,又有些歡喜。趁這個機會,他便現了身,小心翼翼地朝著薛敏兒的家中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