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想說話,就聽一旁楊凝香氣急敗壞地叫道:“彥青,李大嬸……李大嬸她……她本是身體就不甚好,今日曆經大喜大悲,又被推倒撞傷了腦袋,此刻已是救不得了。”
“甚麼?”彥青聞言頓時臉色一變,緊張叫道:“娘,我娘怎麼了?”
他說著便使勁掙著繩索。嘶聲道:“我娘怎樣了。放開我!放開我!娘……”
李氏被楊凝香扶著,臉色如金紙一般的駭人。嘴角露出一絲慘笑,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我兒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
她艱難地轉過頭,看著焦急望向她的兒子,旋即也不曉得從哪裏來的力氣,竟是又撲倒在地,她倒在地上,楊凝香要去扶她,卻被她製止了,她對著程知府低低地道:“知府老爺,我兒真是冤枉的,你放過他了吧,他是冤枉的啊!”
彥青見此心中更加大駭,又看到程知府冷眼看著,聲色不動,不禁更加憤怒,隻覺得胸口一團怒火就要衝了出來,隻見彥青忽然狂吼了一聲,緊接著又要站起來。
那兩個官兵見了連忙用力拗住他的雙腳,要阻攔他起來。
可是這次彥青的力氣出奇的大,隻見那兩個士兵用力摁住了他的雙腳,也是攔不住他站了起來,兩個士兵見狀臉色一變,剛要強力鎮壓,便看到彥青忽然張大了嘴巴,旋即雙手用力一掙,那綁著他的繩索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掙斷了。
彥青這一掙的力氣大的有些出奇,那繩索斷了之後,他雙手去勢不減,不偏不倚,正巧撞在那兩個士兵胸口之上,便看到那兩個士兵立即瞪圓了眼睛,竟是被他這雙手撞了一下,兩個人橫著飛了出去。
彥青掙脫了之後,不理會任何人,竟是朝著李氏跑去。
有士兵見了,立即想要上前來將他拿下,卻是被程知府揮手製止了。
彥青徑直撲到李氏麵前,將她抱在懷中,握住她的手來,隻覺得入手冰涼,心中駭然,連忙喚道:“娘,你覺得怎麼樣了?娘,你不要嚇唬我……娘……”
李氏勉強睜開眼睛,見到彥青,忽地一把攥住了彥青的手,微聲說道:“兒啊,娘相信你是冤枉的,相信你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彥青抓著她的手婆娑著自己的臉,眼淚早已流了出來,見李氏這副樣子,他哽咽說道:“娘,您別說話了,兒子帶你去找大夫……”說著要將她抱起來。
李氏卻是搖頭道:“兒啊,不必做這些無用之功了,娘怕是不行了……隻是可惜了娘不能親眼看著你成家立業……”
彥青隻是掉落著眼淚,哭道:“娘……”
李氏忽然苦笑一聲,旋即緩緩伸著手,在自己的袖子裏麵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破舊盒子來。那盒子看起來普通無比,像是尋常才子用來裝折扇用的盒子。
李氏將這盒子給了他,低低說道:“兒啊,這東西娘今日便給你了,你要好好管著,莫要弄丟了……”
彥青連忙點頭答應道:“兒子答應您,兒子什麼都答應您……”
周邊的百姓們見到這副場景,一時間似乎是已經忘記了彥青殺人的行為,隻覺得這兩母子都是情真意切的母子感情,見到兩人這般生死離別的樣子,不禁都是眼睛有了一絲濕潤之色。
李氏見彥青答應了,勉強笑了笑,旋即想要去抓彥青的手。彥青見了,下意識地去抓母親的手來,可他手腕隻一動,但是李氏那手伸到了半空之後,便已經無力地垂了下去。
見狀,彥青呆了一下,旋即瞪圓了雙眼,張大了嘴巴,嘴唇都在微微顫抖著,他望著李氏,卻發現娘親已溘然長逝,嘴角還噙著那絲辛酸的笑意。彥青的一顆心頓時如墮無底深淵。
“娘……”他忍不住出撕心裂肺地一聲哭喊,聲音中透著濃厚的悲哀之意,整個人熱淚縱橫。
四周一下子全部都靜了下來,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就隻聽得彥青一人的淒慘哭聲。
彥青哭了半晌,忽地一甩眼淚,紅著眼睛,滿是殺氣,朝著程知府厲聲咆哮道:“程東來,你這老匹夫!你幹的好事。今日你害死我娘,辱我清白,此仇不共戴天,來日若是我大難不死,定然百倍索還!我彥青對天立誓,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仿佛整個天地之間都是回蕩著他這一聲:不報此仇,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