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莫清寒從屋外走進來的時候,封易執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對方將她軟禁在此,既不殺她,也沒有絲毫怠慢,反而好吃好喝的供著,她便知道莫清寒必有所求。
雖然暫時落在了她手中,但對方應該知道的,她就算手眼再通天,也不可能困住她多長時間,若非上官祁瀾在此,封易執更不可能安安靜靜,沒有任何抵抗的出現在這裏。
封易執不急,人既然已經找到了,她的心便也放下一半,在某些時候,她的耐心向來很好,所以她在等,等著對方的出現。
而第二天的傍晚,夕陽西下的時候,她等的人終於出現了。
容顏秀雅的女子靜坐在桌邊,滾燙的開水傾瀉而下,落在茶盞之中,淡淡的清香飄散開,嫋嫋霧氣後,封易執眼眸沉靜,氣度雍容,就連自視甚高的莫清寒也忍不住心下讚歎。
將衝泡好的茶水放在自己對麵,封易執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莫城主請坐。”
莫清寒並不推拒,而是挑唇一笑,徑直走了過來,撩起衣袍在她對麵坐下。
端起茶盞,先是嗅了一下,然後小小的抿了一口,她讚:“好茶,能夠喝到皇後娘娘親手跑得茶,在下何其榮幸。”
封易執也笑,聲音淡淡道:“城主的茶葉好而已。”
她並不提對方是怎麼知道她的身份的,那本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讓她有些疑惑的是,為什麼對方要在現在叫破,揣著明白裝糊塗更適合他們現在的立場不是嗎。
“娘娘過謙了,好的茶葉也要懂茶的人來泡才是。”
兩個人涵養都很好,也很沉得住氣,長得也都很好看,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照在兩人的身上,看上去竟漂亮得很。
莫清寒並沒有再兜圈子,短短幾個照麵的時間,她已經有些了解這位身份尊貴的皇後了,不是個好對付的人,該說不愧是上官祁瀾的妹妹嗎,和他一樣的難纏。
墨玉般的眸底閃過一絲晦暗的光,她索性直接了當的說道:“不瞞娘娘,在下之所以會請娘娘來,隻是相同娘娘做筆交易而已。”
這倒是個出乎封易執意料之外的回答,她放下手中的茶盞,麵色無波的聽著她說。
卓城是個三不管地帶,土地資源貧乏,地理位置卻是特殊,與索達和大晉幾乎成犄角之勢,與索達更是隻隔了一條羅嶺山脈。
每一次索達和大晉起衝突的時候,或多或少的總會連累到卓城,這也是卓城發展困難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莫清寒驚才絕豔不假,卓城也是她一手創建起來的,但在對付馬賊盜匪的同時,更要護住城中百姓在索達與大晉的夾縫中生存下來,恐怕也是一件無比吃力的事情。
往年她手段高超,總能在兩國之間掌握住一個微妙的平衡,但今年索達雪災嚴重,竟將注意打到了卓城頭上。
莫清寒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和千軍萬馬抗衡,於是,便將視線落在了襄城關身上。
屋內一陣沉默,良久封易執才道:“既是交易,那就要有價碼,城主的價碼是什麼呢?”她是商人,自然不可能去做沒有報酬的買賣,最多,她會看在小希瑕的份上給她打個折扣。
“自然不會叫娘娘虧本。”莫清寒笑了笑,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玄色印章,道:“這是卓城城主的印信,從此卓城上下聽憑娘娘調遣,如何?”
封易執表情平靜,並沒有太大的高興情緒,她淡淡道:“卓城或許是城主的心血,但恕本宮直言,本宮看不出他有什麼有價值的地方。”相反,若是接下這枚印信的話,還要時時刻刻的護著這座城池,實在是一個不怎麼劃算的買賣。
莫清寒也不生氣,她歎了口氣,苦笑道:“娘娘應該去做商人的,這枚印信不僅是卓城城主的信物,它同時也是明晨商行的信物。”
封易執終於有些心動了,明晨商行為何,她在鄴京的時候或許不曉得,但來了北疆之後,倒是多次聽人說起過。
明晨商行是漠北有名的商行,財勢之盛不下於南方的洛家,胡家,她倒是沒想到,商行背後的主人和卓城城主竟是同一人,恐怕上官祁瀾也不會想到吧。
這莫清寒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呢,封易執如此想著。
莫清寒的視線一直落在對方的臉上,見她神情明顯有了鬆動,便接著道:“若是娘娘能夠幫我度過這次的難關,日後在下自然也能幫上娘娘的大忙。”
“你既然有明晨商行在手,為何不與索達人協商?本宮相信,隻要你給了他們最缺的糧草,他們是很樂意和你坐下來商談的。”
“外族人?”莫清寒輕蔑的一笑,“一群貪婪肮髒的蠻夷而已,而且,我不喜歡被人拿著刀威脅!”
封易執沉默下來,她發現這個世界對外族的仇恨和輕視,比她所知道的任何一個朝代都要嚴重,不過那並不重要,對方的條件還算優厚,不過是出兵震懾一下而已,以索達人目前的狀況,很難打的起來,這麼劃算的買賣,她當然不會放棄。
可是還有一事卻是她不明白的,在莫清寒將要離開的時候,她問道:“合作之事你一早就可以與哥哥商量的,他的身份遠比本宮更加適合,為何偏要軟禁了他,給他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