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紅柱後麵的小沙彌在虛妄離開後走過來,朝知夏問禮,看著無害,可眼睛沒騙人,寫滿對知夏的警惕,“施主,你.......若再同師叔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試圖引誘敗壞他的清修,那我定要告訴師爺,再也不讓你來這觀安寺。”
知夏:“......”
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把小沙彌盯得往後退了一步,“你,你有話直言!”
“直言怕你哭鼻子。”知夏毫不客氣,輕飄飄道,“你師叔倒是六根清淨不容易被我引誘,你可就不一定了,清楚自己修佛是為了什麼嗎?吃喝要被限製,情感也要被束縛,更別提情愛的滋味兒這輩子都嚐不著,還沒看過外麵的天地便被困在這佛門,和你師叔一般可惜。”
小沙彌兩眼瞪得渾圓,雙頰通紅,“你這女施主好不知羞!”
竟與他一個七八歲的小沙彌說這些話!也不怕叫佛祖聽見!
她逗趣的拍了拍他光溜溜的腦袋,慢悠悠起身,離去前丟下一句,“我還會再來的,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師叔怎麼樣呀。”
小沙彌在原地紅透了臉,雙拳緊握著,憋著一股氣,又羞又惱了半晌,還是決定去提醒一下自己那個神祇一般的師叔。
晚課時間,虛妄在案前抄經文,小沙彌來的時候敲了敲門,拜禮進屋,他隻稍抬頭看了一眼,嘴角小幅度的彎起,若有似無,“堂一,你很少來尋我。”
堂一縮了縮腦袋,小心翼翼的把那日知夏亥時找上門想請虛妄入紅塵的事情轉述,說完晲著他的神色,卻從中看不出半點波動。
“師叔,您不覺得這女施主......或許居心叵測呢?”
虛妄卻是淺淡的搖了搖頭,嘴角的弧度未減,放下手中筆看著他,“堂一,心如蓮花不著水,又如日月不住空。”
堂一怔怔盯著虛妄那雙狹長平靜的眼,好似什麼都不能亂他心神,站在那裏就是霽月風光,山止川行磐石模樣。
心中好似也跟著舒緩許多,半晌垂下頭,“我知道了師叔,我不應該隨意揣測別人,也不應該為身外事花太多時間亂了心神。”
虛妄想表達的其實並不全是這個意思,但堂一現在還小,更多的他還悟不到,於是他多點了一句,“就算別人居心叵測,我們隻要堅守本心,不亂方寸,便是洪水猛獸,有何懼?”
堂一這才明白了,師叔不是在訓他,眼睛都亮起來,猛地一點頭,“我明白了!師叔。”
小沙彌離開後,外麵天色漸暗,他起身點了盞燭火,微弱的火光照亮昏暗的藏經閣。
可屁股剛落地,他突然聽到門外傳來輕輕淺淺的聲音。
“大師這雞湯聽上去似乎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是方才那位女施主。
虛妄蹙眉,起身開門出去,無意瞥了眼天色,好像在問,‘為什麼你還在這兒?’
知夏接收到他的疑惑,揚唇道,“小和尚有點好騙,我心裏真是有一點過意不去。”
“......”虛妄垂眼對上她染笑的眼,眉心仍舊緊蹙,“施主,請即刻離寺。”
“大師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女人毫無預兆的踮腳湊近,“我像洪水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