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原開霧隰,綺嶺峻霞城。
煙峰高下翠,日浪淺深明。
斑紅妝蕊樹,圓青壓溜荊。
跡岩勞傅想,窺野訪莘情。
巨川何以濟,舟楫佇時英。
公元641年,太宗貞觀十五年。
煙花三月,鶯飛草長,處於揚州西北郊的保障河,一彎碧水猶如玉帶,如拂如飄,時放時收,愈加顯得清秀婉麗。
河畔楊柳夾岸,豔桃灼灼,桃柳濃陰,紅翠間錯。輕風徐徐吹過,柳絲舒卷飄忽。更有水平如鏡,映照枝影。河中小島亦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
“兩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樓台直到山”。長堤煙柳,亭台水榭,散布在腰條曲折的一泓碧水兩岸,宛然便是一幅天然生成的山水畫卷。置身其間的遊人士子,或是一時心迷神馳,駐足憑欄;或是柔櫓輕蒿,蕩舟河上;或是據河一隅,把竿垂釣······
“八年了,都八年了”。河畔的垂柳下,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年似在唏噓低語。但見這少年身姿挺拔,劍眉星目,唇紅齒白,一雙狡黠靈動的眸子嵌在一張清秀俊逸的臉上。他身著一襲剪裁合體的玄色儒衫,濃密的黑發隻用一根湖藍絲帶輕輕綰束,隨意披垂於後背。其時一陣春風拂過,發帶輕揚,衣袂飄飄,更襯的這少年卓雅不群清逸出塵。雖然略顯稚嫩,但確是個風姿美好的俊朗少年。
“無量天尊,小施主,貧道稽首了。”一個手執肮髒拂塵,衣袍邋遢的中年道士忽而出聲招呼這少年。
這個道士在遠處留意少年有好一會兒了,看他貌相打扮都是不俗,這才找上了他。
少年頓時茫然,四顧周遭一眼,確定是在喊他時,掉首看向道人。一身破舊不堪的道袍,背負一柄桃木劍,腳蹬青布麻耳鞋。狹長的臉孔上布滿細麻,灰黑的發須也不知有多少日子沒洗了,糾結纏繞在一起。他一拱手道:“道長你好,小生有禮啦。您召喚小生不知所為何事?”
道士先正了正頭上已經剝漆的紫冠,肅容道:“貧道峨嵋山諸葛夢遺,觀小施主天庭飽滿、地格方圓。骨格清奇,奪天地之秀,周身靈氣盎然,乃是修道的曠世奇才,如果隻是在紅塵俗世中廝混,實在是糟蹋了這一副良才美質,貧道駕鶴雲遊至此,忽而生出愛才之念······”
中年道士話還沒有說完,少年“嗤”的失笑出聲。我靠,原來是個裝神弄鬼,哄騙愚民的“合法騙子”。“夢遺”,真虧他想的出這麼富有“濕意”的名字。他嘻嘻一笑道:“這位,那啥,仙長是吧,你就長話短說得了,是不是手頭拮據,想找我施舍幾個?”
道士聞言一驚,想不到少年心眼轉的如此之快,居然看穿了自己的意圖。他幹咳一聲來掩飾心中的不安,故作淡然道:“無量天尊,小施主此言差矣,金玉滿堂,莫之能守。餘食贅行,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貧道法力通玄,世間萬物在貧道眼中,不過猶若過眼雲煙,又豈會在乎世間黃白之物······”
辣塊媽媽,這老道士和我一樣呀,都這麼會裝“B”!少年聽他又要說下去,急忙擺手道:“停!就此打住吧!老道士,不瞞你說,小道乃是終南山逍遙子。故意打扮成這個樣子,也是因為前些日子騙一家大戶時被他們識破,不得已而為之呀。咱們同是一條道上混的,你就別在我麵前扯這些沒用的啦,小道我聽著忒膩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