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點頭道:“他應該還在真定府蒼岩山,我現在剛回汴梁沒法再離開,煩請五哥派人去那裏查訪一下。若是能找到雙澄的師傅,便將他接到汴梁來。雙澄本來也對私自下山心懷不安,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讓這師徒兩人會一會麵。”
“派人去找自然是可以。隻不過就算知曉了雙澄父母的真名實姓又怎樣?”端王看了看他,喟然道,“你也知道,不要說是尋常百姓人家,即便她父輩也曾為官,若是品級低微的話,你連開口向嬢嬢與官家求娶雙澄的機會都沒有。”
一陣微風拂過,帶著初春草木的清新淺香。九郎側過臉,望著擷芳亭畔的素白杏花,道:“那又怎樣?我隻要雙澄一人。”
“你……”端王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歎了一聲,將勸解的話留在了心中。
端王府中有一個小院,幽靜清雅,平時也很少有人經過。庭中養了一池紅鯉魚,春暖花開,水波融融,一尾尾嫣紅在碧波間遊來遊去,時而聚攏時而散開,雙澄坐在池邊一看就是很久。
回到汴梁已有兩天,她起先以為九郎會在返回大內的次日就來王府,可等了一天也不見他到來。第二天清早至現在,她又坐在池邊,看著紅鯉遊曳爭食,等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日光浮漾在波光間,寂靜的春日午間使人有些困意。她撐著下頷坐了許久,覺得眼皮有些沉重,卻忽聽院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雙澄一愣之下,急忙拋掉手中的魚食,滿懷驚喜地站起身來。
那個人已經穿過月洞門,一抬頭,便對上了雙澄的期盼目光。
她愣了一愣,隨即垂下眼睫,攥著手指站在了原處。過了一瞬才回過神來,朝那人行禮道:“端王殿下。”
端王頷首,問道:“怎麼這般悶悶不樂?還是在等著九哥?”
她一驚,忙掩飾著內心的波動,隨手捋著池邊的垂柳枝條,“沒有啊,隻是在這看著魚兒們搶東西吃呢。”
端王笑了笑,慢慢走到了她身邊。風過小院,綠柳輕搖,浮動的波光映在他眼眸,望之與九郎有幾分相似,但臉容輪廓又比他更為硬朗。她看了一眼,不由又想到了九郎,因問道:“你是不是見過他了?”
“我也隻是在你們回到汴梁的那天去找了他一次,這幾日還未有機會。九哥應該也想著尋個機會來看望你,隻不過……自他回去後,官家心中很是不悅,故此九哥或許這幾天還不能出來。”
“為什麼官家會生氣?”雙澄的心沉了沉,害怕是九郎向官家稟明了與她的事情,才招致龍顏大怒。端王卻隻淡淡道:“官家覺得九哥多事,不該去查那丹參案件。這其中的道理有些繁雜,你也不必再深究。”
她雖是稍稍鬆了一口氣,可想到九郎也許在宮中備受官家斥責,還是心中沉甸甸的。端王見她低頭不語,又道:“另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一聲。”
她一怔,繼而醒悟過來,滿懷期待地道:“是不是關於我爹的?”
他點點頭,沉聲道:“隻不過也許會令你失望……我們查探不到令尊的消息,就好像,汴梁城中從未有過這樣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