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澄?”錢樺上次在雍丘驛館被雙澄推了一把,就氣憤難當,其後又被九郎催著提前趕來鹿邑打前站,一路上勞累至極,早已懷恨在心。昨天見了雙澄,看他換掉了黃門服飾,穿了短裝好似個江湖人,心中又起懷疑。他兩眼往周圍一掃,將李善拉到邊上低聲道:“誰叫你送去的?”
“自然是九殿下。雙澄病了,殿下還去了那小屋探望。”
錢樺眉毛又是一皺,“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善支吾著不肯說,錢樺眼珠一轉,提溜著他的衣襟,道:“我看那雙澄就不像個小子,莫非是個姑娘家?難怪九殿下老是離不開她,原來藏著這點心思,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可沒說……您自己見著了就知道……”李善邊說邊拱手,“錢殿頭,有事咱們等會再說。這粥和菜都要涼了,九殿下等急了定要怪我!”
錢樺冷笑一聲,將手中的蓋子往他懷裏一扔,“你就那麼點出息?以為巴結上九殿下就能平步青雲了?告訴你,他不過是個失勢的皇子,隻憑著太後才有立足之地。我在宮內那麼多年,往來各位嬪妃皇子公主之處,誰見了我不是帶著笑意?單他一個性子寡淡不懂人情,我到他的凝和宮不下十幾次,沒一次能拿到賞錢的,你在那待久了就知道!”
李善越聽越心驚,寒白了臉連連擺手,錢樺還待發泄心中怒氣,卻忽聽後方有人冷冷道:“李善,叫你去準備晚飯,你竟在此與人胡亂嚼舌!”
“九殿下!”李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食盒哭喪著臉道,“奴婢本來早該送到了,可在半路上遇到錢殿頭,就被拉住說了會兒話……”
九郎站在月洞門後,不動聲色地盯著錢樺。他走的這條路上未曾鋪設石板,遠處又有鍾鼓聲響,故此木杖雖觸著地麵,那邊的兩人卻未曾發覺,錢樺所說的話他都聽在了耳中。
錢樺的胖臉抽搐了幾下,急忙撩衣跪下,叩頭道:“臣適才在屋中喝了點酒,酒勁上來了昏頭亂說,還望九殿下寬恕!”
“喝酒?”九郎挑眉,“你可還知道我們此行是來替嬢嬢祈福消除病患的?道長們修身養性之地,怎容你酗酒撒瘋?!”
錢樺伏在地上哀聲道:“臣一時糊塗,請九殿下饒臣這一次,臣以後定會肝腦塗地為九殿下效力!”
九郎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不過是失勢的皇子,怎敢勞煩殿頭為我效力?殿頭既然想飲酒,那就請回宮去喝個痛快,不必跟著我在此度日如年了!”說罷,轉身便走。
正巧馮勉領著兩名小黃門朝這邊而來,遠遠望見了便急忙迎上。九郎還未等他開口,便寒聲道:“明日一早就給錢樺備好馬匹,叫元昌派人押著他即日回汴梁!”
錢樺心知被趕回汴梁後定要遭到太後懲治,急得在後麵連聲哀求。馮勉雖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但見九郎如此慍怒,也不敢多問,隻一味低腰護著他往回走。
那錢樺既不敢追來,又不敢走開,隻能跪在長廊重重磕頭。李善抱著食盒爬起來,一溜煙趕到九郎身後,討好地道:“九殿下,這粥菜奴婢現在就給雙澄送去。”
“重新換!被人亂噴了一氣還吃得下去?”九郎斥了一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