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幾十人,這雪地上的血跡與廝殺痕跡應該更多才是。”車中人似乎望了望陳溯,“適才在來的路上,我已再三問過徐茂鍾,他聲稱邢州山匪頭目已在大牢裏關押了數月,明日我就可以親自提審。我倒不知,這區區九龍嶺中,到底藏有多少人馬,能將河間府的馬軍打得一敗塗地?”
陳溯越聽越心驚,手腳一陣陣發冷。此時又有一人提著黑黢黢的器具來到車邊,低聲道:“殿下,士卒們在道邊找到了這些。”說罷,將手中東西送進了車窗,還有意無意地瞥了陳溯一眼。陳溯看那人眼神不善,不由往後方覷了一下。卻見先前還在山道上等著他的部下們不知何時已被帶到陰暗處,四周皆是馬隊護衛。
“陳都校。”車中人忽而發聲,說不出的冷峭,“追捕盜匪的事情我已交由徐茂鍾去辦,東西在他邢州地界被劫,他自然有擺不脫的幹係。隻是你奉命送交,卻在半途出了岔子……”
陳溯聽他話語中絲毫不帶寬宥之意,急忙下跪道:“若是殿下準臣帶人進山,臣定當不顧生死,勢必將丹參奪回!”
車中人冷冷道:“如此急著要親手奪回丹參,隻怕還有別的心思吧?”
陳溯呼吸一滯,但聽那人道:“你那些手下雖身上都帶著刀劍之傷,可除了那姓黃的虞侯之外,個個都未傷及筋骨。莫非盜匪與你們交手之時還故意留了仁慈,隻劃出些個血口,卻不往要害處落刀?”他頓了頓,又從車窗中拋出了幾件硬物,重重砸在了冰雪中。
陳溯驚得後退一步,卻見原來是幾把勁弩,但布置奇巧,中間以機簧相連。車中人道:“這種勁弩底下有座,隻消安在石縫之間,僅憑一兩人便可操控數十支弩箭同時射出,你身為馬軍副指揮使,隻怕也不是不知。且東西已被奪走,機關卻還留在此地,這做派倒不似盤踞的山匪所為,更像是得手即走的飛賊……”他話說至此,話音略微提高幾分,“陳都校,我倒想問問你,那丹參,究竟是被人奪了去,還是你與飛賊裏應外合,有意做出一場戲來演?”
汗珠從陳溯額上不住流下,至此,他再也支撐不住,伏倒在雪中顫聲道:“臣,臣萬萬不敢!實在是那飛賊出人意料,身法之快是臣從未見過的……臣怕說出真相會令殿下惱怒,才想將罪責推一些到邢州知州身上,還請殿下恕罪!”
“出人意料?”車中人冷哂一聲,“我看當真是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