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過來。
我的心情也從剛剛當上知府的狂喜中,一下子被拉回了地獄。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天邊的火燒雲把整個房間映得通紅。紅色的血跡似乎並沒有下午的時候那麼鮮亮了。我用力嗅了嗅,房間裏的腥臭味似乎也沒有下午的時候那麼濃烈了。
我站起身來,跨過丈夫的屍體,拿來拖把準備把滿地的血拖幹淨。可是,血跡已經半幹了。拖把吸走了還沒有幹透的血,剩下的血跡在雪白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串串鮮紅和暗紅的花紋。
得打桶水過來擦擦,我想到。
於是我走到廚房門口,跨過另一具屍體,在水龍頭下接了一桶水。就在我再次跨過屍體的時候,裝滿了水的桶讓我失去了重心,我一下子摔倒在屍體上。女人的屍體像棉花一樣柔軟,我甚至來不及用手撐地,便整個人倒了上去。一股惡心的腥臭味夾雜著女人身上濃烈的香水味撲麵而來,我惡心地吐了出來。中午沒有吃飯,我還是吐出了一堆酸酸臭臭的東西。這些東西讓房間的空氣變得更加汙濁不堪了。倒翻的水漫了一地,把滿地的血跡和我的嘔吐物帶到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我泄氣了。我把水桶和拖把踢到一邊,坐在女人身邊大哭起來。不知哭了多久,可能是我哭不動了吧,我便沒再哭了。我的眼睛落到了女人胸口的那把刀上。這是丈夫送我的裁紙刀。丈夫送我的東西,怎麼可以留在這種肮髒女人的身上。我拔出刀,傷口並沒有如我期待的那樣噴出血來,我有些失望。
這把刀是裝在我從公司帶回來的那個紙箱子裏的。今天,任職十年的公司無緣由辭退了我。我懷著滿腔的憤恨,抱著打包走人的箱子,急匆匆地趕回了家。丈夫早上對我說他今天在家辦公,於是我滿懷期待地想象著丈夫幫我打開門,我把箱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後他一把抱住我的樣子。他安慰我,和我一起把這家慘無人道的公司罵到破產,然後把我抱回來的箱子扔進垃圾堆。
可是,我敲門,沒有人應答。
我歎口氣,放下從公司抱回來的大紙箱子,去我空空如也的背包裏掏鑰匙。這個空空如也的背包裏,早上出門時候還裝著公司沉甸甸的大電腦。為了保護公司的電腦,我還特地買了個防震的包,沒想到公司竟毫不猶豫地把電腦和工作從我身邊奪走。
我把鑰匙插入鎖孔,門應聲而開。我聽到廚房裏傳出炒菜的聲音。
“瓊龍,你在家啊。快來幫我把這個箱子搬進去。”我對著廚房喊道。
一個女人從廚房探出頭來,她還沒來得及收住臉上的笑容。看到我,她絲毫不慌張,淡定地對廚房裏麵的男人說:“阿龍,是你的老婆。”
阿龍,叫得多麼親熱。
“事到如今,也不用對你隱瞞了。我是阿龍的情人,我要和他結婚。阿龍,你會和你老婆離婚的是吧?”女人強勢地說道。廚房裏的男人沒有吭聲。
女人跑進廚房,把男人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