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如果把手放在姑娘的發髻上,遮去她的長發,她的這張臉——跟孔公子長得一模一樣!”
“孔公子?難道你的意思是,他倆可能是兄妹?”我恍惚地問道。
“不!我的意思是,他倆長得一模一樣。有長得那麼像的兄妹嗎?”她反問我。
難道說,是小翠女扮男裝成孔公子,或者是,孔公子男扮女裝成小翠?我試想著第一種可能,如果小翠想見春勳,完全沒必要女扮男裝,大大方方以女兒身與春勳相見就好啊。那如果是孔公子想見春勳,也沒必要扮成女裝啊?等等,或許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身無分文。男子沒有錢是進不了妓院的,於是為了見春勳,他隻好扮成“小翠”。而春勳也很高興地接納了這位“小翠”。能讓一個人不惜男扮女裝也要與另一個人相見的可能隻有一個,那就是他深愛著那個人,而這個人也接納了他。或許,不,那幾乎是肯定的,“小翠”就是春勳的丈夫,也就是說,孔公子就是春勳的丈夫!
春勳被白家賣到如意坊不久,小翠便出現了,她自願賣身到妓院,這與之前發生的情況如出一轍:阿榮為了春勳,自願賣身朱府為奴。春勳陪嫁到白家,阿榮也逃脫出來一路追隨。朱府雖然不知道阿榮逃到哪裏去了,但阿榮一定在某個地方默默注視著春勳。後來,春勳被賣到如意坊,阿榮果斷男扮女裝化身“小翠”伴其左右。再後來,“小翠”離開了如意坊——他為什麼要離開如意坊呢?
不過,有了小翠,也就是孔公子和阿榮的畫像,一切就變得容易起來了。我讓王捕頭按照小翠的麵容畫了一張男子的畫像,然後暗中查訪與畫像中人相似之人。不出半天功夫,王捕頭便帶回來一個人。
“你是孔公子吧?”我說,“如意坊的老鴇告訴了我你的住址。”
“那種人,沒事就知道探人隱私。”男子說道。這等於是承認了他就是孔公子,也就是春勳的丈夫阿榮。
“你不去那種地方,不就不會被那種人探聽隱私了。”我諷刺道。
“說吧,找我來有什麼事?”
“當然是如意坊春勳墜樓的事。”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不要誤會,近期去過如意坊、見過春勳的客人,我們都會一一查訪。”
“我聽說她是自殺的。”
“你覺得是嗎?”我反問道。
“青樓女子的想法,我怎麼會知道。”
“既然你這麼看不起青樓女子,又何必涉足青樓?”我反問道。
見他說不出話來,我便說道:“孔公子,你就是春勳的結發丈夫陳一榮吧。”
男子想要否認,他張了張嘴,最終沒能說出話來。
我把春勳的那張信箋拿給他看,“孔公子,春勳在這上麵說,你倆曾在分別前‘在臂膀上咬出齒痕作紀念’,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臂膀嗎?”
孔公子沒有答話,他顫抖著雙手接過信箋,旁若無人地看了起來。他看著看著便落下淚來,“沒想到她還保留著這個東西……”
“事到如今,你不會再否認你是陳一榮了吧。我們已經從你的住處取得了你的字跡,你的字跡與這張信箋上的一模一樣。這張紙,是在你們恩愛如初的時候,春勳口述,你親筆寫下來的吧。”
“大人……”陳一榮哽咽著喊道。
我把我的推論說給陳一榮聽,我講述了他是如何一路追隨他的結發妻子從家鄉到朱府,從朱府到白府,再從白府到如意坊。
我說:“我不明白的是,你扮成‘小翠’進入如意坊,與春勳天天相伴,後來,你為何又離開如意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