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往生涯上空千年間懸浮著一個巨大的旋渦,它似乎被年歲遺忘了,連接的塵埃像是張巨大的密網籠罩了過往。以至於神鬼消失之後,唯獨留下這一旋渦和往生涯下成千上萬被鎮壓的惡鬼。
隻有那些消失在歲月長河裏的神明知道,這裏藏著什麼秘密。
旋渦位於地府最為黑暗的往生涯上空,周圍不見生機,到處是堅實的粉末,金色符咒隔出一道屏障擋住去路,陣法被兩團巨大的氣體包裹著一直延伸到漫無邊際的黑幕裏,攪動著涯底的風更加犀利。
千年的沉寂,最近這空蕩的地府開始有了些不同的聲音。
一團團鬼火砸出崖底,打散了聚集的靈氣“我說,什麼時候把這陣法破了,日日有風,吹的我頭疼。”靠近上麵的惡鬼出聲抱怨著這鎮眼。
“可不是,我瞧著這天神怕是沒了,不如大家想辦法出去鬆鬆筋骨吧。”往生涯響起一個尖細的聲音,聲響直頂頭骨,像是沒有目的的幽魂在漆黑的崖底飄蕩。
“嗯,這不還鎖著神明的坐騎在嗎,讓他幫咱們看看。”另一個聲音響起,隨後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
“怕是真不在了,我能感覺到,想想去什麼地方耍耍。”有惡鬼激動的晃了晃手骨,發出風鈴般清脆的聲響。
此話一出,眾鬼的注意力都被吸引,紛紛表示要出去遊蕩一番。
“蓬萊好,早就想去走上一遭了。”崖頂有惡鬼吵嚷道。
“唉,還是去昆侖走走,尋傍身的法器。”此鬼務實的很。
“還是人間好,怨念多,可得滋養。”此惡鬼話音未落,隻見崖底忽明忽暗亮起紫色的微光,隨後眾惡鬼都噤了聲,往生涯重新陷入死寂。
接著一束紫色的光亮從崖底投射進那巨大的漩渦,進入漩渦的光束一分為三,隨機沒入其中三個陶塑中,喚醒被鎖在裏麵的靈魂,三個陶塑下一秒消失不見。
人間此時正是黎明,籠罩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放眼望去百裏山川中竟無一處廟宇,石祠,村社大都聚集隱藏在密林險境處。
人間 坐落在崖壁上的石頭村一尊滿身斑駁的青色陶塑出現在村口的柳樹邊。
現在是黎明,四下漆黑一片,村頭一戶人家,出來一對年輕的夫妻,正在和睡眼惺忪的孩子道別,囑咐的話像是說不盡,在孩子不耐煩的應答聲中結束,那女子不舍得,回頭看孩子關好門才一步三回頭的走遠。掂了掂要掉下去的背簍,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霧彌漫的鄉間小路。
眼下是暮春還有些寒涼。陸陸續續已經有莊戶人家出來勞作,有牽牛放羊的,有扛著工具下田的。一個孩子將鴨子趕入水中,想著在樹邊靠一會,不料回頭看到個紙人臉,嚇得汗毛直立,大聲叫著見鬼,惹來忙碌的莊稼人側目。
眼前是穿著粗布麻衣,束發纏頭的村民,手中拿著各式各樣農具,身側是棵枯老的柳樹盤根錯節一直延伸到右側的池塘中,遠處羊腸小道上新綠滿眼,周圍是稻田,在遠處是濃鬱的密林,時不時有山風吹過,帶動著春日的氣息。
大家見這陶塑能動,猜測怕不是哪個陶塑成了精,一口一個陶妖的喚著。
陶妖被叫聲驚住,看到的是小心走過來的小孩,歪帶著布幔,快速撿起落在地上的竹竿,用竹竿挑起水花濺在陶妖身上。有些挑釁的瞪著這不曾見過的怪物,陶妖轉過頭看著水滴流進土裏。此舉嚇得小孩轉身就跑邊跑邊喊“妖怪,有妖怪。”也隻是跑遠了數米。
陶妖摸摸自己的臉,不知所雲,借著還泛有漣漪的湖麵,入目的是一張斑駁的陶塑麵孔,微泛的漣漪裏是木納的臉,仿佛能看透一切的雙眼讓人多看一秒都覺得後怕,就這樣的陶塑臉上還要塗白化紅著一張鬼臉,這無疑是雪上加霜了。無端的捧起水洗了又洗,根本洗不掉,是了這怎麼能洗清,她的魂魄被囚進了一個陶塑中,至於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更是毫無頭緒。
此時,陶妖的周圍有不少看熱鬧的村民,他們開始不敢靠近,隻有一個蓬頭垢麵的青年盯著她癡癡的笑,隻聽村民叫他瘋子。接近正午有膽子大的朝陶妖丟石子,見對方並無惡意,膽子更大了,圍著陶妖猜測她的來曆。
其中,一個長者佝僂著背湊近,磕磕巴巴的問:“在我那裏幹活,給你工錢可願。”那長者見陶妖沒拒絕,在前麵帶路。一路上二娃遠遠的跟著,見這妖怪並無奇怪的舉動,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