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

夏日的雷雨衝刷著茂密的山林,空氣中彌漫著潮濕,低氣壓的感覺讓九山很不舒服。

九山想了兩天都沒想明白果勻為什麼要放了他,還給他一張好弓。

甚至幫他殺了一個渾身上下都是玉石瑪瑙的女子。

這女子一看就是西戎貴女。

.......

果勻對九山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你要出了山,我會殺你,你要不出山,還有活路。”

直到果勻遙遙遠去,不見蹤影後,九山才長舒一口氣。

他知道果勻能秒殺他。

九山甚至不敢朝果勻遠去的方向搭弓。

..........

九山跑到了川山和南詔國的邊境,三國交界,這屬於無主之地。

卻也更為凶險。

地上時不時的暗釘,獸夾,都讓九山小心萬分。

九山不知道這些大大小小的陷阱有沒有淬毒。

子狐弓被九山背在背上,九山已經被雨水打濕,饒是他的箭術再好,在這風雨深林也難有作用。

九山把頭伏低在土地上,仔細的聽著周遭的聲響。

有動靜!鎧甲交錯,鐵靴踏著泥土的聲音。

如果九山沒猜錯的話,來捉他的是西戎軍隊三銳之一的鷹烈軍。

他們每一個都是用弓的好手。

沒辦法了!去南詔!

九山下定決心,他攀著高樹,飛速的朝南詔跑去。

.........

鷹烈軍用的不是單捉,用的是合圍。

九山不知不覺已在他們的圓環陣中。

此刻是傍晚,天空陰翳,暴雨不止,九山方才差一點就中了鷹烈軍的一個百戶的長箭。

箭頭帶綠,有毒。

九山在等夜晚,也在等鷹烈軍的失誤。

雨夜很難走,但雨聲,樹林的葉子交錯聲,卻很好的幫九山隱蔽了起躍落下的動靜。

九山心生一計。

九山從背後拿過子狐,搭上一隻箭,朝鷹烈衛的來人處瞄準。

嘩嘩的雨聲敲打著九山的麵龐,越來越近的踩踏泥土枯葉聲讓九山的腎上腺素飆升。

聽腳步聲是三個人。

這對九山來說剛剛好。

西戎軍隊特有的紅絲綢出現在了九山的眼前。

咻咻咻!

子狐連發三箭。

兩人被射中喉頭,一人手腕被射中。

九山一襲黑衣,出現在了還活著的那個鷹烈軍卒子的眼前。

九山吹了一個響亮的馬哨,然後往身後的深林裏奔去。

“找到了!馳援!馳援!馳援!”

剩下的鷹烈軍顧不上捂著傷口,他任由箭矢插在手腕上停留,他拿出喉嚨上掛著的哨子,拚命的吹著響聲。

.....

一個麵容陰翳的男子,身上並未著甲,和九山一樣,隻有一件黑色的單衣在身。

他眉毛極薄,眼睛細長,嘴上並未蓄須,他下巴上的胡須硬茬已經長了上來。

他叫柔金,是鷹烈軍的副都尉,武道二品。

柔金抓著那個手腕受傷的軍士問道:“那小子朝密林深處,我們的包圍圈裏去了?”

這軍士點了點頭。

柔金身側的鷹烈軍軍士像潮水一樣奔向密林深處,而柔金卻眯起了他細長的眼睛。

他的眼睛看起來好像一條線。

柔金聲音並不粗獷,他撕扯這細柔的嗓子道:“他要是金蟬脫殼怎麼辦!”

“林子這麼大!下雨又燒不了山!”

“....”

柔金身旁的親衛瞬間停下腳步,眾人看著柔金。

柔金神色陰狠道:“你們繼續追,來兩個人和我去南詔的林子追!”

“別把那廝當傻子!”

雨中,一陣清風掠過。

此時雖然大雨,但由於是夏季,空氣中還是有些燥熱,怎麼會有這麼涼快的風?

柔金回頭,是一個布衣女子。

“你們繼續去密林裏搜,搜不到就整隊休息。”

“柔金!我和你去南詔方向的林子找那隻老鼠!”

這女子是鷹烈軍副都尉,隻是兼職。

她同時還是西戎隱卒,她叫宋瑤。

柔金向她行了一禮,說道:“好!今日就借宋隱卒的風,咱倆一起宰老鼠!”

二人像刀片一般,切開了雨幕,朝南詔方向的林子裏衝去。

......

和柔金、宋瑤想的沒錯,九山的確繞開了路,也繞過了鷹烈軍,他正朝著南詔方向狂奔。

柔金向旁邊宋瑤問道:“你平時都不在軍中...他究竟殺了什麼人,會讓你們隱卒出手?”

宋瑤不答,柔金也沒多問,二人繼續朝前。

.......

夜裏,兩腿都蹬麻了的柔金扶著一旁的樹,正大口的喘氣,宋瑤遞過一塊幹餅。

宋瑤道:“赫連嬌,一箭穿喉。”

柔金疑惑道:“格老子的!赫連家的人,赫連嬌死了死了嘛!為何要調我們鷹烈軍來,我在皇城不知道有多舒服!”

宋瑤擰著眉頭道:“我是在用隱卒的身份和你講話!”

柔金當即跪下,恭敬道:“鷹烈軍副都尉柔金,見過帝使。”

西戎隱卒,西戎皇帝的刀子。

宋瑤道:“現在情況很複雜,赫連敢太老了,但是西戎整個西軍都聽他的。”

“我們西戎要的是吞並三州,然後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