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的春天,不同尋常。
有人家破人亡,正在苦苦掙紮。
有人曆經萬難,奮力追求重生。
在生死麵前,好像一切都是小事、不足掛齒;好像一切又都是大事,一樁樁一件件皆生死攸關。
可無論情況多麼糟糕,總有人向善,心存愛意活在當下。
一個春雨剛霽的清晨,蟲鳴漸歇,鳥叫聲方起。
玻璃窗上,掛著無數的水珠,映射著天上透下來的光,光彩奪目。
沈籬落側身躺在包著白色床套的席夢思上,僅腰間蓋著一張春被,將她優美的流線型身材展現無遺。
她那閃著光澤的烏黑長發如水草一般,一半散在床上,一半披垂在床沿。
白皙的肌膚在晨曦的照耀下,如玉石一般。
沈籬落的生物鍾向來精準。
剛到七點左右,她的睫毛便微微顫動,眼皮底下的眼珠子骨碌碌亂轉,最後,睜開眼睛。
視線剛調整好,便對上了沈星河那張帶著笑意的俊臉。
他的目光柔情似水,透著歡喜和幸福,直勾勾地凝視著她。
沈籬落粲然一笑,好看的雙眸像是突然炸開了絢麗絕倫的光彩來。
“早飯做好了,快起來。”沈星河淺笑盈盈地道。
“嗯。”
沈籬落十分自然地朝沈星河伸出一隻手。
沈星河抓住她的柔荑,十指交纏,將人一把拉起。
沈籬落的身子大部分重量倚著沈星河,套上拖鞋,伸手輕輕地沈星河的臉上拍揉幾下,才往洗漱間走去。
兩人吃完早飯,便手拉著手出門。
沈星河開著一輛小電驢,載著沈籬落,慢悠悠地往醫院趕。
一路上,呼吸著濕潤清新的空氣,欣賞著各色植物的嫩葉和春花,兩個人的嘴角都微微翹著,眼中有光。
這是他們上班的時候都會經過的道路,不知走過多少遍了,可還是每天都能發現新的東西。
或是新發的芽,或是雨打的落花,或是地上爬行的毛毛蟲……
他們每天的心情都是新的,帶著無限的喜悅。在滿心滿懷的愛意熏染下,他們的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有趣的、美麗的、充滿溫柔的。
沈籬落覺得網上有句話說得有理極了:
“找一個像太陽一樣的人,好好曬一曬自己所有不值一提的失落和陰暗。”
沈星河,就是她的太陽。
每次沈籬落帶著一群實習生查房,沈星河總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看著看著就掩臉發笑。
有時候,在病人麵前不能笑,沈星河便隻能緊緊地抿住唇,努力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沈籬落說的每一句話上。
兩人上夜班,有時候累了,兩人背靠背坐一會,再繼續忙。
2月14日,西方情人節,外麵的蘋果賣得貴得飛起,兩人隻能用桔子供奉夜班之神,所幸一夜順順利利。
兩人下了夜班,決定要補過節日。
在住處,沈籬落交給沈星河一箱子東西。
沈星河打開,發現是沈籬落這些年寫下來的日記。
第一本,便是他當年送的那本。
箱子裏還有一遝厚厚的書信。
“這是什麼?”
沈星河剛拿起來,就知道這些是別的男孩子寫給沈籬落的情書。
沈星河佯裝醋意大發:“為什麼要留著呢?”
沈籬落笑道:“留著欣賞他們的文筆。”
男女陷入戀愛中時,常常是他們一輩子文采最斐然的時候。
沈星河神秘兮兮地笑著,也抬出一個紙箱子。
沈籬落一愣,望著沈星河,張大嘴巴,像缺氧的小金魚。
難不成……
果然。
紙箱裏裝著的正是沈星河這些年寫的日記,當然還有女孩子寫給他的情書。
沈籬落一把拿起那遝情書,一封一封地算。
算畢,她做出一臉不高興的表情:“怎麼比我多了那麼多?”
沈星河遞給她一本顯得較新的日記本:“絕對是你的多。這一本,都是我寫給你的情書。”
沈籬落捂著臉笑:“真的?”說完就把日記本搶了過來。
兩個人整個下午,就在閱讀彼此的日記本中度過。
偶爾有人發出誇張的大笑聲,偶爾又有人淚花閃閃。
直到華燈初上,他們才將彼此那箱子東西全部閱讀完畢。
彼此未能參與的那十四年時光,終於彌補上了。
“我還有個問題,你當初,為什麼選擇做醫生呢?”沈星河問。
“具體原因,說不上。當時沒有太高的職業覺悟。隻是覺得當時自己像個空心人,想做些什麼把心塞滿。然後發覺,醫生這一行,正符合我的要求。慢慢地,感覺跟人類疾病鬥爭,很具挑戰性和價值感,就算身處浩瀚之處,也能頂天立地。”沈籬落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