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神通廣大的七舅爺(1 / 2)

大概因為我不想忘記父親的臉,所以我經常夢見那趟開往林城的綠皮火車。因為是終點站的關係,火車的喇叭裏傳來經典的薩克斯名曲『回家』。在悠揚的音樂下,我錯愕的看著每個陌生的麵孔。他們陸續下了車,而我隻能選擇在原來的位置上坐著。

直到,列車就剩下了我一個人。我看著車窗外飄起的鵝毛大雪,忍不住的哭泣了起來。我的哭聲驚動了列車員,他走了過來,詫異的說這咋還有一個孩子。

……

我叫寧北,那年我六歲。我清晰的記得,父親在上一站還坐在我身邊,他說要去一趟廁所,然後就沒了蹤影。

對於一個六歲的孩子來說,我在警察麵前沒有太多的辦法描述父親的模樣,我隻記得他叫寧澤祥,母親叫琴歡。

80年代,我們的戶籍製度沒有那麼健全,憑借這兩個名字,派出所根本找不到我的父母。當他們準備把我送到福利院的時候,一個穿著棉大衣,帶著坦克帽的老頭出現在我的世界裏。

聽警察說,這個老頭是我爸爸的舅舅。我從沒聽說爸爸有什麼舅舅,但我希望他能帶著我離開這裏。我不敢看他,也不敢去求他,隻能低著頭,卻不小心看到了他又舊又髒的『氈疙瘩』

……

辦完手續,老頭就把我接走了。他趕著馬爬犁,頂著風雪,把我摟在又大又暖和的羊皮大衣裏,然後我們一起去了他所在的雪鄉。

從那天起,我就住在了雪鄉,喊這個老頭叫七舅爺。七舅爺家沒有孩子,他和舅奶把我當親孫子一樣對待。

漸漸的,我就熟悉了這個家,剛蒸出來的大饅頭,我總會嚷著蘸白糖吃。那時,我還記得母親不讓我吃糖,說是會壞牙。但七舅爺家沒有這個規矩,兩個大饅頭半碗白糖。吃完了,我還要倒上熱水,把糖水都喝了。

不知不覺,春暖花開。

我背著書包跑出院子,七舅爺追了出來,大喊臭小子要是你今天又把橡皮丟了,回來沒有飯吃。

結果,我還是把橡皮丟了。

晚上放學,我想著舅爺說的話,提心吊膽的回了家。然而想象中的舅爺的怒吼,舅奶的柔聲勸阻並沒有到來。

家裏來了人,胳膊上打著繃帶,右手上少了兩根手指。我聽他喊舅爺叫七爺,哭哭啼啼的求著舅爺出山。舅爺抽了兩根用煙紙卷著的旱煙絲,這才說若不是老汪家就你一個兒子,才不要管你這種廢物。

那人聽了從椅子上站起來,爬到七舅爺麵前,又哭又磕頭。

當天晚上,舅爺跟著那個人的212走了,七天後才回來。舅奶問事情解決了嗎?舅爺肅穆的點點頭。

我不知道舅爺那段日子出門做了什麼?但那次事情改變了我整個生活。那天舅爺問我,你父親真的叫寧澤祥?我點點頭,舅爺長歎一聲。

轉天我要去上學,七舅爺沒準,帶著我去了雪鄉西口的豬肉張家。豬肉張的大名叫張大福,有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兒子。

舅爺進屋之後,張大福絡腮胡子的臉堆起了笑容,他麵目猙獰,笑比哭還難看。隻見張大福恭敬的用鋁製的水壺給舅爺沏了一杯茉莉花茶,兩人就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