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超級機械表(1 / 3)

火車駛出平江市的時候,柯樂忍不住回首望去。

六年了,終於要離開了。

大學三年,工作三年,這座城市承載了太多難以釋懷的記憶,但恰恰是這些凝重的記憶讓柯樂像被人遺棄的狗,狼狽不堪。

火車已經走遠,隻能看到平江那座標誌性的青木塔。青木塔始建於五代十國,已經曆經了千百年的歲月洗禮。

“六年前,就是在青木塔與薛碧邂逅;二年前,又在青木塔與薛碧完成獨特的二人婚禮;一年前,還是在青木塔,自己口袋裏揣著剛剛領取的離婚證,目送著薛碧坐上南下的列車漸漸遠去。”柯樂揉了揉疲倦的臉,露出一絲苦笑:“人生就像一出戲,似乎懂了。”

究竟為什麼會搞成這樣?柯樂也不明白。

……

“柯(可)樂和薛(雪)碧天生注定是一對。”

“有你薛碧的地方,才是我柯樂的家!”

“我沒車,沒錢,沒房,沒鑽戒,但我有一顆陪你到老的心,等到你老了,我依然背著你,我給你當拐杖,等你沒牙了,我就嚼碎了喂給你,我一定等你死後我再死,要不把你一個人留在這世界上,沒人照顧,我做鬼也不放心。毛主席說,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所以,薛碧,請嫁給我吧!”

當初在青木塔,柯樂就是這麼扯著嗓子厚顏無恥的盜用著《裸婚》裏的台詞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忐忑的求婚。

柯樂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在自己吼完這句話後,薛碧哭了,然後撲到自己懷裏,惡狠狠的咬著自己的脖子,至今還殘留著隱約可見的傷疤。

第二天,柯樂與薛碧到民政局領取了紅彤彤的結婚證。

然而,第二年的這個時候,同樣的兩個人進了同樣的民政局,領取了同樣大小的本子,隻不過紅色換成了綠色。

薛碧說:“綠色的本子環保,不刺眼。”

柯樂笑了笑說:“趕了趟末班車,我們這可是最後一代綠色封皮離婚證,以後都是紫紅封麵了。”

薛碧扭過頭:“我們真的是有緣無分。離婚後,我還會繼續追逐我理想的愛情。你呢,最好趕緊找個女朋友,我怕沒人約束你,你那臭襪子一個月都不一定洗。還有,找工作失敗不要氣餒,給不了人家女孩現在,但不要連希望都失去了。”

柯樂笑:“都離婚了,你還像以前嘮叨個沒完。”

“最後一次嘮叨了,以後想讓我嘮叨,我也不會了。”薛碧說著說著,眼神突然有些閃爍,不再看柯樂,而是望著遠方,語調有些沉重:“柯樂,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

“是啊,為什麼呢?”柯樂也是目視著遠方,心中也在叩問。

薛碧掩去眸中複雜的神色,淡淡笑笑:“還有一件事我至今也沒想明白:為什麼自從結婚後,你像變了個人似的,自暴自棄,沒有上進心。工作丟了,再找就是了;麵試拒絕,接著麵試就是了。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頹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柯樂抽出一根白沙煙,點燃,有些黯然,但隻是緩緩的搖搖頭。

薛碧沒有多說話,她隻是輕歎一聲,拖著早就準備好的行李坐上了駛往火車站的出租車。

柯樂並不知道薛碧去了哪裏?他沒有問薛碧,薛碧也沒有說。柯樂隻是在薛碧去火車站後,登上了見證了兩人愛情滋生到埋葬過程的青木塔,遙望著一列列南下或者北上的火車,緘默不語。

薛碧走後的一年,柯樂的生活跟離婚前並沒有什麼改變。因為經常爭執,柯樂與薛碧的感情在結婚後急劇下降,到最後幾乎近似陌生人。直到談妥離婚協議後,兩人的關係才稍稍有些改善。所以,即便薛碧真的離開了,頹廢已久的柯樂還是生活在麻木的生活狀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