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薑渝終於佇立在頂端,於虛空中觸摸到那條浩瀚夢幻的銀色河流時,方才明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

“林逸?”

一道身影跪在演武場的入門處,長劍當胸穿過,卻成了他跪地不倒的支撐。鮮血尚未凝幹,順著長劍正往下淌,頭沒有力氣的支撐,僵硬地垂下,雙眼卻不肯瞑目。

她有些顫抖地伸出手觸碰,雙手卻詭異的從屍體上拂過,隻碰到冷清的空氣,身形不穩摔了個趔趄,正好對上另外兩張熟悉的臉。

“林俊?”

“小誌?”她想把他們晃醒,卻再度撲了個空。“怎麼會這樣?”

今天是休息日,不用到演武場報到。不久前天光大亮自己才結束修煉,在空明院的床上安穩入睡,怎麼一睜眼卻置身演武場中。

站起身來,踉蹌著往裏走去,入眼是滿地的斷臂殘肢,血流成河,薑渝迷茫地穿梭在其中,看著裏麵或熟悉又陌生的各個麵孔。

明明昨日,他們中的一些人,還與她一同在這演武場中,一起訓練,相互切磋。

而現在他們卻已不再是少年模樣,仿佛不經意間被偷走了幾年時光,瞬間長成大人,更是如此淒慘地倒在血泊之中。

這熟悉的地方,往日充滿了歡聲與朝氣,如今卻變得陰森可怖,血氣衝天。

薑渝看著自己的雙手,眼中是從未有過的茫然,不敢置信地跌坐在演武台之上,身下鮮血潺潺,浸濕了藍色的衣裙。

迷茫過後,有後知後覺的酸意,湧入胸腔之中,心髒處開始湧現一陣細密的痛意,又疼又麻。

四周突然開始煙霧彌漫,很快就白茫茫一片,不多時散去,薑渝卻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林府的後巷。

“你們快走,我是個罪人,死不足惜。走啊!”麵前的女人形容枯槁,頭發散亂,年紀輕輕卻似垂垂老矣,一道猙獰的傷貫穿臉部,看起來十分可怕。

此時她死死攔著兩個開脈境的修士,衝著身後兩個少年喊道。

少年麵色複雜,似怨似痛,掙紮一瞬,果斷轉身離開,隻是轉身的刹那,好像有什麼晶瑩的東西從眼角一閃而過。

即使女人已經麵目全非,薑渝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從小到大日夜相伴的人。

她瘋狂撲上去,想運轉靈力,幫女人擊退前方的人,卻無法調用丹田裏的能量,也依舊無法觸碰到任何東西。

“慕雪!慕雪!”薑渝大聲呼喊,目眥欲裂,卻沒有人能聽見,隻能眼睜睜看著林慕雪被一掌轟至半空,像一隻破碎的蝶,周圍時間好像慢了下來,讓她清晰看到,那具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緩緩地跌落於塵土中,再沒了聲息。

揚起的灰濺到眼裏,薑渝無法控製地閉上眼睛,眼淚奪眶而出,心髒像有隻手狠狠攪弄,痛得她弓起身子無法動彈。

再睜眼,是在一條湍急的河邊。

“走得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回來!”

心髒的陣痛還未緩過來,眼淚不自覺地流下,耳邊便響起這急切的怒吼,聲音熟悉得如同刻在骨子裏。

但是往常總是慈愛的,溫和的,薑渝第一次聽到爺爺這般怒吼聲。

一道金色靈力包裹著三個少年人,落到河裏,激起一道巨浪,順著湍急的河流,三個人瞬間飄出去很遠。

半空中三道金丹期的靈力正在交鋒,薑渝眯著眼,極力想要分辨爺爺的身影,卻被紛飛的靈力遮擋住。

“哈哈哈哈,想要拿下我,你們兩個也要付出代價。”爺爺的聲音透著一絲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