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
“管家,軍部那邊還沒有具體消息嗎?”
銀絲鑲邊、紫衣雪巾的李氏一改往日雍容華貴,臉色滿含焦急不斷在客廳中來回踱步。
“催辦的信鴿應該剛剛抵達何將軍那邊,兩個騎兵營失蹤調查起來不會太難,最遲再有兩日也該有結果了。”
管家躬身回話的同時心中也在感慨:相形之下,還是這位毀譽參半的夫人更接地氣一些。
雖然他不清楚少爺顧連亭具體出了什麼事,但從目前情形不難推斷,定是惹出了天大麻煩。
“老爺那邊…”
李氏話說一半生生頓住,繼而一聲長歎:“唉…不提那個腦子不通氣的老頑固。”
管家略微尷尬的垂下頭沒敢接話。
身為下人就該懂得什麼話該接、什麼話不該接,為表忠心口無遮攔遲早會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性情溫和的李氏見他也是一臉倦容,無力的擺擺手。
“你也忙前忙後跑了一整天,下去歇著吧!有粉菊陪我等老爺就行。”
“是,夫人。”
早已是饑腸轆轆的管家,暗自歎息一聲躬身退出了客廳。
客廳氣氛隨即又陷入了焦急的等待之中。
其間,丫鬟粉菊時不時會伸手輕撫手邊一個青瓷盅,最後實在忍不住出聲勸慰來回踱步的李氏。
“夫人,該喝藥啦!大夫說您的身體不能太操勞,粉菊相信少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李氏的胸悶之症近些年每況愈下,看過無數名醫才重金求來一味方子,服用大半年身體雖無好轉、但也阻止了病情繼續惡化。
粉菊最大的任務就是每天看護夫人李氏喝藥。
懂事的小丫鬟為了讓夫人李氏喝藥,連違心之言都說的這般情真意切。
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禍害遺千年,自家少爺這晴川第一惡少真不需要操心,他不禍害人家就不錯啦!
“我哪喝得下去呀,連亭以前胡鬧歸胡鬧好歹都是在城裏,自從去了軍營我一個踏實覺都沒睡過,唉…”
人常說兒行千裏母擔憂,無論兒子是功成名就、還是紈絝不堪,母親永遠是最操心的那個人。
孤兒出身的粉菊頓時眼圈一紅,悄悄將盛放湯藥的青瓷盅捧在了手裏。
雖然她極其厭惡顧連亭,但對有救命之恩的夫人卻是打心眼裏尊敬,哪怕是惡少醉酒之後對自己的暴行,也從未在李氏麵前有過任何表露。
片刻之後。
一個略帶責備的聲音忽然從外麵傳來。
“夫人,粉菊說得沒錯,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還能護他們一輩子不成?”
說話間,一身文士裝束的顧威便大步而入。
他三步並兩步接過粉菊手中的青瓷盅,也不顧粉菊在場徑自舀了一勺遞到李氏嘴邊。
“來,先喝藥!”顧威一臉毋庸置疑的表情。
紅著臉喝下湯勺中溫熱的滋補湯,李氏頓覺心頭泛起一抹久違的情,嗔怪的搶過了青瓷盅。
李氏雖年逾四十,但天生麗質的她卻自有一股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
正所謂: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一如老酒般韻味悠遠。
李氏更是從不過問顧威官場上的事情。
她隻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丈夫便已足夠,而顧威絕對稱得上是一位極其優秀的丈夫。
試下想一下,恩愛夫妻朝夕相處二十餘載,即便不說很多事情也感覺得出來。
所以她才主動將兒子的紈絝行為往自己身上引,為的就是想幫轉移一些懷疑丈夫的視線。
事實上,李氏可一位正兒八經的嚴母,慈母敗兒式的縱容和溺愛根本就是刻意為之。
當下。
李氏轉頭朝粉菊吩咐道:“這裏有老爺呢。不用陪著了。”
“是!老爺,夫人,粉菊告退。”
粉菊嘴角帶笑的施禮後,邁著小碎步匆匆退出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