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1521年11月10日——天氣:晴——風向:東南(1 / 1)

現在我正坐在久違的船長室裏,寫下今日份的日誌。光滑的桌麵上就隻剩下我的羊皮紙和一根用了許久的羽毛筆,以及那瓶快要見底的墨水,這是瑪麗安娜在一艘南非的貨船上搞到的,墨水裏有一股橙子的香味,她知道我每天都寫日誌,買了兩瓶,送了一瓶給我,這樣每次我寫作的時候聞到這股香氣都會想起她。羽毛筆繼續摩挲紙頁,發出讓我心安的聲音,時鍾指向一點,海上沒有任何光亮。

接下來該寫下今天的見聞了:

巡邏的紅衣軍,巡邏的紅衣軍,又是一隊巡邏的紅衣軍。

樸茨茅斯正在高度戒嚴。

才經過五六個街口就已經被巡邏的衛兵檢查了兩三次,巡邏小隊長非常有禮貌的向你鞠躬,然後讓你出示能夠呆在這裏的合法證件。我拿出特別通行證後他們都是先露出一絲不容易察覺的詫異,然後迅速確認後把證件還給我,舉槍致意,帶隊離開。他們訓練有素,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一個穿著還不錯的醉酒市民在未回答出自己為什麼會在戒嚴期間到處亂逛,隨即就被衛兵用槍架起拖走了。他被人架著的時候嘴裏嘟囔了一句什麼“菲利普真是個麻煩的家夥……”然後就挨了一槍托,昏死過去。

馬車繼續向前,已經可以看見皇家港裏停靠的英國軍艦,她們整齊的排成一排,一艘輪廓優美的輕型巡邏艦正調轉船頭,升起聖喬治軍旗向北邊開去,上麵的海軍槍托垂地排成兩排筆直的直線,分別站在甲板的兩頭,昂首挺胸,白色肩帶在陽光的照射下高潔神聖,等待著船長的檢閱。今天的皇家港守衛比來的時候多了一倍,港口外圍也有交替巡邏的小隊,交出通行證,值班軍官便爽快的將我們放進了皇家港,我也拿出一克朗感謝他的信任,今天天氣十分不錯,蔚藍的天空與大海交相輝映,海鷗在歡唱今日的歌謠,連老船長養的勤快黑貓也破天荒地放棄了近在眼前的老鼠,趴在港口的邊上,舒舒服服的享受久違的陽光。晴朗的天空讓我一眼就看到了一艘懸掛勃艮第十字旗的船,船上和船下的人都很忙碌,他們正在搬著一些貨物,指揮那群水手搬貨的人,頭上戴著一頂華麗羽飾帽,像一個貴族老爺一樣,懷裏揣著一張清單,正在上麵勾勾畫畫。

是我闊別已久的大副。

“嘿!老夥計!最近過得還好嘛!?”我抑製不住自己的激動。

“船長!”我們肩膀碰在一起,然後像扳手腕那樣緊握彼此的手,我很擔心我的戰友們,比起這艘船和裝載其上的貨物,同舟共濟的他們才是我最重要的寶藏。

“情況怎麼樣?大副。”我激動的問他,“一切都很好,隻是——”

“隻是什麼?”他這樣說話讓我感到不安。“隻是薑戈老是被一些水手半夜帶著去附近的酒館宿醉,但幸好他沒和妓女扯上關係。”

“哈哈哈,你們等了太長的時間了,偶爾放鬆一下無可厚非,我的朋友,你不必自責。”

我們都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船長,那些貨物都是你買的?”

“當然!都是暢銷的好貨,我們可以轉手出去大賺一筆,這樣你的積蓄就能留下來一些了,並且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的航行應該都是不愁錢的。”我微笑著點頭,為自己感到無比自豪。二副繼續報告:“貨物昨天晚上就到了,我已經吩咐把大一點的貨物先搬進船艙了,現在隻剩下一些小的貨物,可以暫時堆放在甲板。”

“幹得不錯,啟航吧。”

“船長,我找人把船都修好了,也重新刷了漆,你現在正式給我們的船命名吧,我立刻就刷上。”

現在想來,我還從未給這艘航行了這麼久的船命名,以前“警戒號”是海務部命名的。現在,我將親自命名這艘船,她將成為我接下來的航海生涯裏最忠誠的夥伴。

“海洋的聖凱瑟琳”我不禁脫口而出,這是我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的名字,以天主教聖徒聖凱瑟琳(殉道與智慧的象征)命名,加上“海洋”後綴,體現對航海的庇佑。

大副沒有猶豫,帶人用紅色油漆在船身上留下醒目的西班牙字母。

“Santa Catalina de la Mar ”

從側方凝望著我的這艘新船,她被擦得一塵不染,周身散發著耀眼奪目的光亮,一如我那顆洋溢著喜悅、渴望冒險的心,前方還有什麼樣的寶藏與險灘在等待著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