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血唐之枳腳步虛浮地走到外麵閉眼假寐的男人身邊,他小心翼翼的靠近,湊到謝祁的耳邊。
“謝先生…”他說話的聲音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感。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睛,眉心微微蹙了蹙,揉著額角緩解通宵加班帶來的後果,等了他才注意到旁邊的人,不鹹不淡的開口:
“血抽好了?”
“嗯…”唐之枳謹慎的看著他,他喜歡謝先生,也有點害怕謝先生。
謝先生生起氣來很嚇人,就像一頭野狼撲食,嘎嘣一口就能把他吃掉。
他撐在椅子把手上的手還在微微顫抖,這幾天連續抽了幾次的血讓他有些承受不住,他看著男人生硬的側臉,試探的開口:
“謝先生,我可不可以…”休息一段時間再來抽血。
“一句話說完,我一會還有事。”
謝祁的不耐煩過於明顯,唐之枳欲出口的話憋在喉嚨裏,不上不下,削瘦的身體戰栗得更加明顯,冬天他身上隻裹著一件毛衣,不知是冷還是什麼。
聽著謝祁冷漠的嗓音,唐之枳出口的聲音也不受控製的抖動。
“謝先生您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謝祁察覺他今天有些奇怪,想著他最近的表現,難得關心了一句:“你感冒了?”
聽到關心的話唐之枳原本平靜無波的眼睛忽然變得亮晶晶,呼吸不免急促幾分,急忙應道:“沒有,謝謝先生關心。”
“謝先生今天要回來吃飯嗎?”
他目光期盼的望著謝祁,像是缺愛的小狗等著主人回家,出口的話卻是那樣的卑微,輕聲細語,好似誰都能拒絕他。
“如果謝先生忙的話可以…晚一點回來也沒關係…我可以等你。”
唐之枳雙手攪在一起,嘴角抿著,麵色蒼白得如同一張被浸泡過的紙張,他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有點氣色,特意在出來找謝祁之前掐了掐臉蛋。
最開始謝祁對他不是這個態度,他很溫柔,很有耐心,會帶他去見識以前沒有見過的風景。
自從五年前他不小心被人灌醉了,莫名和別人出現在酒店的房間,謝先生對他越來越冷淡,到現在,謝先生每個月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
他和謝先生解釋那天什麼都沒有發生,可謝先生不信他,每每他說起這個謝先生都會用一種極其陌生的視線看他。
他開始恐懼那種陌生的眼神,每當謝先生用這種目光看他,他都會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不怕謝先生對他態度冷淡,他害怕謝先生拋棄他,不要他,嫌棄他髒。
哪怕謝先生對他冷言冷語,隻要願意陪在他身邊就好。
他隻有每個月抽血的時候他才能看見謝先生一麵,有時候如果遇見謝先生心情好,他對自己的態度也會好很多。
謝先生有重型的地中海貧血,他也是因為這個才和謝先生認識的。
“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
謝祁不耐地掃了眼手腕上的表,忽視不掉旁邊熱切的眼神,揮了揮手,隨意的敷衍道:
“我知道了,我忙完回去。”
唐之枳眼裏的期待仿佛要溢出來,那張瘦的隻有巴掌大的臉滿是興奮之色,心裏還有無數的話想和謝祁說,最後都隻化成一句:
“那我等您!”
謝祁拿起一旁的西裝外套,隨意瞥一眼:“嗯,我讓司機送你回去,過幾天還有一次抽血,你回去吃點補血的東西。”
唐之枳跟在謝祁後麵的身子忽然頓住,指甲扣在手指,小巧的喉結不安地上下滾動,這個月已經連續抽了三次血,第四次的時候他還能活著嗎?
唐之枳有點害怕了,他望著徑直朝外麵走的男人的背影,纖長的睫毛顫了顫,眼前筆直的路變得歪七扭八,他隻能撐著牆壁一點點挪到醫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