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菲菲點了點頭,將地上的趙思如扶起,拉著她走向了教學樓後麵無人處。
趙思如驚訝著急切問道,“你真的是媽媽?”
“嗯!”
“不對,你要是她,你怎麼會這麼做呢?夏若不是你的遺憾嗎,再來一次你還是沒有好好抓住她。不對,不對,究竟是哪裏不對啊?你說你是,怎麼能證明?”趙思如小小的腦袋裏已經亂如麻,突如其來的真實身份讓她猝不及防。
陸菲菲沉默了。她的身份該怎麼和趙思如解釋的清楚,她對夏若的所作所為又怎麼解釋的清楚?
“媽媽,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你好不容易讓她認識到對你的感情,可你為什麼擁她入懷又親手推開了她?你來這裏不就是為了她嗎?您有什麼難言之隱說出來,我幫您一起...”趙思如急切切走近陸菲菲,拉起她的手,問道。
誰料陸菲菲轉頭不再注視著自己的女兒,她眉頭緊蹙,欲言又止。
“媽!你已經失去過她一次,這一次,別再失去了。我不想讓您遺憾,也不想夏若一個人漂泊異鄉十幾年。”趙思如上前從背後抱住陸菲菲,眼淚打濕了陸菲菲的校服。她緊緊貼著陸菲菲,感受在這個時代最親近的溫度。
陸菲菲轉身,狠狠抱著趙思如,她的手臂很用勁兒,就像她的心很緊繃一樣,狠狠抱住。她忽而伸手摸了摸趙思如的腦袋,笑著說道,“她是我至愛之人,你是我至親之人。小如,對不起,媽媽沒得選擇!你知道嗎,在你滿臉血跡躺在我的懷裏一動不動,我真的很害怕。沒有夏若也許我會鬱鬱此生,但沒有你,媽媽連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生的,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讓我又怎麼割舍呢?小如,媽媽怎麼舍得下你!”
趙思如緊緊懷抱著陸菲菲,哭著嘀咕著,“可是,可是,您還是會失去夏若的...”
陸菲菲忍住眼淚,不停安撫著懷中的女兒。她本不想直接告訴趙思如事情真相,可她又覺得趙思如必須知道真相。
她微微出了一口氣,看著趙思如的眼睛,憂傷的眸子間更多是無奈。她低聲說,“我和夏若已經是既定事實,曆史不容改變!剛來時我碰見初中同學,我記得他是出車禍去世,我找到他,我阻止了那場車禍,可他卻消失了,沒有人記得他,就像他根本不存在那樣,可他明明是存在的。小如,除了感受這段青春之外,我們什麼也改變不了的。”
趙思如擦了擦眼淚,辯解著,“可是,夏若不是知道了對你的感情嗎?不是一切都沒變麼?”
陸菲菲冷笑著,搖了搖頭。轉即靠在牆上,望著眼前空蕩蕩的籃球場,緩緩說道,“誰說沒變?以前根本沒有人知道我們是同性戀的事兒,王主任更是沒有把夏若爸媽叫來教務處。以前夏若一直待在十三班,壓根沒去十六班。可現在呢,她去了十六班,她爸媽也察覺到了。所有的人與事兒逐漸偏離軌道,難道不算是改變嗎?因為我提前捅破這層窗戶紙,你在那晚出了車禍,差點...小如,我們真的什麼也改變不了了。我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去,但媽媽希望你能享受回去之前的高中時光,好嗎?”
趙思如本想再勸一勸陸菲菲,可在她看見陸菲菲決絕的眼神中蓄滿了淚水時,她沒在說話。她靜靜站在陸菲菲的對麵,看著一向堅強的媽媽,逐漸哭成了淚人,在夕陽的餘暈中,被染成了紅色,與天地化為一色。
從此,趙思如沒有黏著汪澍,反而跟在陸菲菲身後。而汪澍一直陪伴著情傷未愈的夏若。四人緊張備考著、考著、備考著...
轉眼間,微風吹來了春的蘇醒,吹散了冬的肅冷。
大家脫下厚厚的冬季校服,換上輕薄的春夏校服。三月的風,暖意多於寒意,柳條爭先恐後冒著綠尖兒,向這個世界問好。
陸菲菲在進行體考最後的衝擊訓練。她的預選成績很好,無論是跳高跳遠還是短跑,像她的身高一樣,拔尖。她,幾乎再也沒有看見過夏若了,操場上沒有、餐廳裏沒有、就連實驗室也是空空如也,但她的心更空,更孤寂...
而此時,夏若正與汪澍在一起進行著三輪最後的複習衝刺。她們倆很默契,沒人再提起關於陸菲菲的隻言片語,汪澍還是每天給夏若帶一份娃哈哈,每天都會遞上一根真知棒,每天都會變著法兒鼓勵夏若。夏若也逐漸習慣了汪澍的陪伴與鼓勵。
趙思如斟酌了好久,幾次想跟汪澍坦白所有事情,但她沒有。這是她與陸菲菲之間的承諾,也是她對夏若最好的保護。她不想讓知道原來陸菲菲以後還是會結婚生子,而她將永遠孑然一身,遠在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