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醫療儀器不規律的滴滴聲,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還有江水穿過耳膜的刺痛感。
被冰涼的江水浸透身體的寒意讓她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我告訴你,這件事是你們顧家自己主動要求合作的,現在鬧成這樣是想兩家明天的股價都跌破最低點麼?如果不是,我勸你們顧家最好現在就寫好危機公關的文書,別等到明天上了新聞頭條再手忙腳亂!”
“這裏是顧家的私人病房,我妹妹也還躺在病床上,姓楚的你別太過分!”
顧家?還有姓楚的?
這些亂糟糟的詞彙一股腦地鑽進張曉曉的腦子裏,牽動她大腦裏的每一根神經,痛得快要裂開了。
難道是她的混賬哥哥又在跟別人借錢然後把她的證件抵押給了別人麼?
不對,她已經離開那個家很多年了,那個姓張的混蛋是不會有機會拿到她的證件的。
而她……現在應該躺在冰冷的江底永遠沉睡才是。
病房的門再次被人推開,有個腳步聲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
“楚總要是有空,應該先做好自己家的危機公關才是。”
這聲音裏透著幾分威嚴跟不滿。
“我妹妹的事已經全都打點好了,不過是在江邊拍照時不慎落水,家裏的管家都是證人。但你們楚家的產品公關……怕是沒幾個小時了。”
剛才那個飛揚跋扈的聲音沒有再響起,取而代之的是一聲粗暴的關門聲。
張曉曉感覺胸口一陣心悸,窒息感撲麵而來。她猛地一下坐了起來,動作太大牽動了左手的正在輸液的點滴,鑽心的痛感猛地襲來。
不對,為什麼還能感覺到痛?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白嫩纖細的手保養有加,露出一截的睡衣袖子看著像是真絲的。
還沒等她環顧四周來判斷自己究竟在哪,剛才與人爭吵的那個聲音一下子喊了起來。
“小妹醒了!”
隨著他喜悅的聲音,整個人也一並撲到了張曉曉的身邊。又是摸她的臉,又是探她的額頭,眼睛裏的急切與焦急一點也不像是裝的。
可是這個人張曉曉並不認識!
“你是誰?”張曉曉被一個陌生男人突然靠近,身體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
對方顯然沒有料到她是這個態度,一臉的驚恐與受傷,眼睛亮晶晶地望著她說道,“小妹,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二哥顧淩川啊。”
二哥?顧淩川?
張曉曉瞪著眼睛,她什麼時候多了個二哥?還是姓顧的?她這輩子唯一血脈相連的哥哥隻有那個毫無建樹的吸血鬼張曉偉罷了!
“什麼顧淩川,我不認識你!”張曉曉謹慎地又往病床後縮了縮,但她已經縮在了病床的最角落,這時才有空往周圍瞟了一眼。
寬敞又幹淨的私人病房,床頭堆滿了鮮花跟貴價的水果,所有能叫的出名字的精密儀器幾乎都堆在她的病房裏。如果她是在跳江之後被人救起來送到了醫院,這樣的住宿條件也未免好的過頭了吧。
“你不記得我了?”顧淩川被張曉曉的回答震在原地,五秒之後才求助一般地轉過身去看站在病床後的另一個人。
“大哥,小妹她不記得我了!”
順著顧淩川的目光,張曉曉才發現在床尾的位置還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看起來跟她年紀差不多大,冷著一張臉似乎很不好相處。
聽到顧淩川的話,男人立刻跨步上前,一把拉開顧淩川坐在病床邊上,神色緊張地看著張曉曉。
“妹妹,那你還記得我麼?我是你大哥顧淩楓啊。”
張曉曉同樣用力地搖了搖頭,心想難道自己跟這兩個人的妹妹長得一模一樣,所以他們兩個是把自己認錯了?
顧淩川發現事情不妙,轉身就出去喊了醫生。
很快一隊醫護人員魚貫而入,張曉曉被護士按在床上,剛才甩出的針頭被重新固定好。醫生又是翻眼皮又是聽心跳,還把她剛才拍的片子又看了一遍,這才拉著顧淩楓跟顧淩川到一旁說話。
“顧小姐的身體沒有大礙,大約是墜江時不小心撞到了後腦,所以出現了短暫的失憶。這種失憶的情況不好說,有可能短期就能恢複,也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所以兩位顧先生還是順其自然接受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