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橋公路上一連發生兩起車禍，來往的人寧願繞路都不願意經過這裏。公路兩旁樹木叢生，是殺人拋屍的好地方。
是夜，一輛白色麵包車直直開過來，從還沒修好的護欄處往山上開去，行跡匆匆。
車內，一男一女坐在正副駕駛，表情糾結中帶著興奮，後座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沉沉地睡著，看身形大約四歲。
小姑娘胸口還帶著白花，一身黑色連衣裙，露出的手臂像藕段一樣，看得出是嬌養的姑娘。
“阿平，我們這麼做真的不會被抓嗎？”女人有些忐忑，一邊望著後座的女孩一邊問，生怕她半道醒來。
男人心裏也害怕，但是對哥嫂的嫉妒和對錢財的渴望打敗了這種微妙的情緒。
“怕什麼怕，到時候就說這丫頭想她那死爹死媽，非要去找，結果不小心走丟了，我們忙著料理家事，不知道這件事，把責任推在下人身上。隻要她一死，她手裏那些錢和股份都留給我們嘉嘉，再說我們也沒殺她，把她放在這裏，生死有命。”
壞人總是為自己的壞找足了借口，好像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女人無話可說，認同了他的話。
男人把小女孩抱下車放到地上，然後上車逃竄一般揚長而去。
周圍有蟬鳴有蛙叫，樹木的影子籠罩著土地，月光斜撒在上麵，小女孩就像是生於此，長於此。
春寒料峭，她在睡夢中瑟縮著，卻沒有醒來，應該被下了藥。
是她親的叔叔嬸嬸說她思念父母過度，實在無法冷靜，讓醫生打的鎮定劑。
雙親離世，親戚狠辣，好像世間沒有她的容身之所，於是天為被，地為床，安眠此處，可是這般可愛，老天哪裏舍得收她。
遠處傳來腳步聲，一個長衫老頭提著一盞燈踱步而來，氣質悠閑，完全不像是來撿娃娃。
“找到了，你放心去吧，你閨女我會好好照顧的。”老頭話音剛落，燈籠裏的火焰從異樣的紅色變為正常。
不用看，他準確找出女孩的方位，小心抱起來，他眼神帶著一絲憐愛。
小孩長得倒是好，不愧是他們家的孩子，身上沒什麼異常，連蚊子包都沒有，可憐的小孩就連蚊蟲都不舍得叮咬。
前些天大概是哭狠了，加上剛才吹了冷風，整個人有點發熱，他把她護在懷裏。
“小孩啊，要不是為了你，哪個糟老頭子半夜來喂蚊子，因為對你爸爸的承諾，所以以後你就是我親孫女，就叫程諾吧，怎麼樣？”
女孩當然沒法回答，他就當她同意了。
——二十年後
“爺爺，我真的可以下山了？到時候做錯了什麼，你會給我擦屁股的吧。”
嬌俏的聲音在山暝居顯得格格不入，不用看，肯定是他們那小師妹又在跟師祖撒嬌，這座山也隻有她有這本事。
長衫老頭淡定地喝著茶水，任由程諾像屋簷下的貓一樣開心打滾，今天茶的火候不錯。
二十年的光陰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卻讓一個懵懂的小孩長成大姑娘。
程諾今年二十三了，除了和師伯師叔他們下山曆練以外，就沒離開過山暝居，她是這裏唯一的女孩，千嬌百寵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