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帶回了曙光散布出去的一切,帶回了綿羊,帶回了山羊,帶回了牧童,到母親身邊……”
公元1158年深秋,伯羅奔尼撒半島的科林斯。
海邊一塊高高的裸岩上,那是一個孩童在郎聲吟唱道:“花園裏最美是青鬆,林中最美是黃槐,水邊最美是白楊,高山上最美是蒼柏。但是漂亮的呂吉達呀,你若多多來看我,林中的黃槐和園裏的青鬆就都比你不過……”
天,開始白起來,和煦溫柔的陽光,音符般跳動的碧海。這裏,是在眾神撫育下的一片樂土;這裏,是文明的搖籃;這裏,是浩瀚碧海、燦爛陽光和星羅棋布的海島的寵兒;這裏,是拜占庭的希臘……
愛琴海的海麵晨霧彌漫,白雪般的浪花輕柔地打在了海邊的瞧石上,氤氳的晨霧在科林西亞灣上繚繞縈回。隻見離海岸線不遠的了望塔上,一麵紫色的旗幟被海風吹打得臘臘作響,紫旗上的雙頭鷹在晨曦之中顯得格外有氣勢。
沙灘的背麵是一座不高的山頭。聳立的硬葉林間,有兩個正圍著一團篝火坐著的拜占庭人,他們身穿著一件紫紅色的盔甲,披著簡陋的黑色鬥袍。但見其中一個年紀約莫二十六七的金發男子,坐在樹樁上無聊地用手指撥弄著地上嫩草。另外一個三十剛出頭的褐色頭發的男子,他正意地撫mo著自己濃密的須髯。清晨的霧氣,把他們的盔甲給覆上了一層冰冷的水氣。竊竊私語的兩人,看起來似乎在商量一些重要的事情。
“不久便是我們的曼紐爾大帝登基15年的慶典了,嘿!帕拉曼,我們什麼時候啟程到君士坦丁堡?”隻見金發男子凝視著被捏在自己右手的那朵黃花說道。
眼前這個名叫帕拉曼的褐發男子,邊整理著自己蓬亂頭發邊說道:“再等到下個禮拜日吧,反正我們這裏有的是船,遲那麼幾天,我想曼紐爾大帝是不會責備我們的。何況前幾天尼西亞城的希特羅家族,在我們薩拉米斯島駐軍問題,他們還沒有給出答複,所以我們還暫時不能出發”
金發男子的右手一硬,把黃花給搓了又搓,切齒道:“咱們基烈家族勢力大那麼一點,他們就勢不饒人了,我呸!”
“先別著急,我的好朋友——科莫拉斯。這個時代,兩個同樣是作為大軍事家族,我想他們是不敢輕舉妄動的。”帕紐曼搔了搔頭皮道,“還有咱們的曼紐爾大帝,我覺得他這人的心底,還是十分的有數……”
隻見金發男子——科莫拉斯,他義憤填膺道:“哼,希特羅家族的商業壟斷行為,曼紐爾大帝早就十分不滿了,這次他們居然把軍隊給擺在我的地盤上?帕拉曼,你打算怎麼做?”
帕拉曼拾起了泥地上的一根柴枝道:“希特羅家族那是怕我們,怕我們動搖了他們在帝國中這個‘商業大家族’的地位。科莫拉斯,今天午後幫忙傳達一個命令,出動咱們在雅典港口的幾艘火船,給他們下一下馬威。嗬嗬,慶祝曼紐爾大帝的好日子要來了……”
天,亮了起來,柔和的陽光把林間的薄霧驅得無影無蹤。那邊的山頭,突然傳來了一聲輕快的竹簫聲。但聽樂聲悠然悠然,如山溪流水之歡躍,如沃野鄉間之蛙鳴。富有節奏的旋律,頓時引起了兩人的注意,科莫拉斯理了理腰間配劍,警惕地環顧著四方。
簫聲越發靠近,正見來者那是一個旅人。旅人頂著一頂油綠色的鬥笠,身後牽著的是一頭健壯的驢子。四五十歲上下的年紀,即使雙鬢已白,可臉色還依然紅潤。
隻見旅人優哉遊哉,好不快活地把驢子拉到了兩人麵前,帕拉曼起身,拍了拍肩膀上的碎葉。那旅人見到有路邊人,這才把簫聲停下來。隻見他撫了撫驢兒,會心地一笑,問道:“兩位朋友,你們知道該怎麼去科林斯城呢?”
“一直沿著條路走,見到草叢裏有一塊矮石碑。”科莫拉斯哼了一聲,繼續道,“複行兩三裏路,應該就能隱隱約約地看到科林斯了。”
“敢問前輩,您是一個外地人?”帕拉曼笑著問道。
秋風蕭瑟,但很快又停了下來。旅人按了按自己的衣襟道:“嗬嗬,我隻是一個到處流浪的遊吟詩人罷了,我曾聽說科林斯乃一個富庶之地,哈哈哈,這一回看來終於能去一趟了。”
“富庶之地?”隻見帕拉曼一歎,望著這條上百年沒有修葺過古道說道,“科林斯隻是一塊貧地,又何有富庶可談呢?”、
“嗬嗬,我則聽聞科林斯乃古希臘之眾神所衍育的孩子,乃古羅馬沃野之地,乃你們拜占庭的繁盛之地,集天時地利兼人和,又何不是富庶之地呢?”詩人得意地把竹簫藏進懷裏,擺了擺頭笑道,“年輕人,目光可要放長遠一點呢!嗬嗬嗬……”
詩人的話,似乎引起了帕拉曼的興趣,他皺起了眉頭,疑惑地問道:“前輩,何為目光要長遠呢?我們的目光,應該要放到哪裏,才算是遠呢?”
這回,詩人沒直接地說,他把手拖著自己那蒼髯密布的下巴,想了好一會兒,接著隻是笑道,“如果你是一頭生活在荒野裏的鷹。烈日當空,沒有流水,你飛,再飛……呃……終於讓你發現了一頭強壯,但又垂死的獅子。”詩人望了望帕拉曼問道:“你將會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