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城外,長嶺酒肆。
慕容德用手抓起桌子上的羊腿,大口啃了起來。
這幾日,孔明先生都在府上和他一起用餐,先生吃不慣油葷肉食,這倒罷了,還看不慣別人吃,府上便隻能做素菜,可憐他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將,這幾日嘴裏沒味道,淡出個鳥來了,隻好出城來這裏開開葷。
他一邊吃著,一邊給自己斟滿酒,又嫌喝得不夠痛快,直接打開白色的酒瓷瓶,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咕咚。
“小二!再來壺酒!娘的!”他罵罵咧咧,瓶底已然見空。
瞬時,就有一壺酒擺上了他的桌子,隻是握瓶子的手讓他覺得既陌生又熟悉。
“將軍好雅興!”
他瞬間抬頭,抹了抹自己嘴角的油腥,神色冷靜,“郡守大人怎麼來了?”
“自然是來找你有要事相商。”薑安世大笑起來。
不知什麼時候,酒肆的二樓已經被人清空了。
慕容德眯著眼睛,有些費解。
弘製,凡郡,設司馬一人,由兵部派將領兼任,管軍;設長史一人,管政;設郡守一人,總管郡務,調和軍政。
雖然按照製度,他是薑安世的下屬,但軍務特殊,一向由他呈報兵部,郡守大人隻有節製出兵之權罷了,為了避嫌,兩人平素也沒有私下來往,有什麼要事要追到這裏來商量呢?
“司馬大人請飲此杯。”薑安世為他斟酒。
慕容德飲了這杯酒。
“大人如何得知我的行蹤?”慕容德率先發問。
“今日安世知將軍休沐,下人問了將軍府上的副將陳如海,這才知道了將軍的行蹤。”
“原來是這樣,”慕容德冷著臉,“郡守大人如此費心,卻是要找老夫何事呢?”
“不是什麼大事,將軍不必緊張……”薑安世笑著說,“聽說朝廷要募兵征伐患匪?”
“是的,”慕容德點頭,“兵部已經下了批條,還是飛鴿傳的令,告示也已經貼出去了。”
“此次匪患如何?”薑安世問道。
“朝廷已經下了詔令,北地五郡,定揚、五原、榆林、北原,還有咱們晉陽,都要出兵,朝廷下了這麼大的氣力,浩浩天威之下,什麼匪患抵抗得了呢?”
“匪患如此了得麼?這可都是咱們北地最精銳的部隊了。”薑安世顯得有些詫異。
“倒也不是……”慕容德看了看周圍,壓低著聲音,“聽說陛下今年要北巡……”
薑安世心裏有如滔滔巨浪。
“你可別往外傳,不然咱們都得掉腦袋。”慕容德低聲說。
“自然自然……”薑安世點著頭,隨後沉吟著說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不和將軍繞彎子了,在下府上有個長子,這次想隨軍奮行,還望將軍行個方便。”
“原來是此事,”他鬆了口氣,語氣瞬間溫和了下來,“郡守大人的公子我是聽說過的,文武兼備,少年老成,隻是戰場凶險,大人竟舍得?”
“為國效力,雖死無悔,這是薑家世代的門風,還望將軍收留。”
“我有什麼收留不收留的?募兵的告示已經發出,哪有壯士送上門卻不收的道理呢?這樣吧,我給大人寫一封信帖,長公子可以憑此來投軍,卻是無須考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