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點了點頭,但隨後又說:“哥哥也傷了我手的,父親偏袒他!”
“放肆,成華是嫡長子,你是要和他爭麼!”父親怒極。
“好哇!薑安世,”母親落下淚來,“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本事,你當年汙了我的身子,卻看不上我,不願娶我過門,我不恨你……但陽兒可是你的親骨肉,你們薑家的骨血啊!成華是嫡長子,是哥哥,陽兒不和他爭,但你如何這般狠毒,要趕他出府呢?”
“以庶欺嫡,以弟淩長,這是犯了律法的!我不送他去見官,已經是對得起他了!”
“好!見官就見官!咱們就去你郡守治下,晉陽城的縣府裏去見官,讓你屬下判判,強奸民女又是什麼樣的罪!”
“你!”薑安世被堵了這一句,已是說不出話來。
“刁婦,”華服女人上前指著她,“當年你和他的事,我是不管了,你要送他去見官就隨你!現在說的是他欺負我家成華的事,我兒子便任他欺辱麼?”
“好!我們還你!”母親看向洛陽,“陽兒你跪下,給你哥哥磕頭道歉!”
“阿娘!”少年拚命搖著頭,發出猛虎般的咆哮聲,“是他們欺負我的,我從進來第一天開始他們就看不起我,父親不看我,先生也不看我,他們都看不起我!我不跪,我又沒有錯,我為什麼要跪!”
“混帳!”母親打了他的臉,“你是庶子,他是嫡子,你欺負了他,自然就要跪,這是律法,你要犯法麼?”
母親掏出一把剪刀,對著自己,大喊道:“你跪不跪?”
刀鋒已然抵住了母親的喉嚨。
“娘!”
幼虎咆哮著跪下了自己的身子,落下淚來。
“磕頭!給你哥哥賠罪!”
少年的頭顱碰地,空氣中響了三下。
“成華,”這時女人冷眼看著她麵前的那個孩子,“他欺負了你,我要他給你跪下磕頭了,你還要什麼?要我刺他的臉麼?”
成華被女人的眼光給懾住了,他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母親,大家都不說話,他猶豫著過了一會,隨後小聲說:“父親,母親,要不就算了吧?他也沒真的刺到我……”
華服女子拂袖而去。
薑安世摸了摸長子的頭,以此寬慰他。
“君子恕人,成華,父親讓你為難了……”他歎了口氣,隨後對著外麵的母子兩人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明天讓他來上課。”
薑府重新關上了大門。
女人終於帶著孩子離開了。
母親回來的路上很是欣喜,因為洛陽又能去郡守家府上學了。
“兒子,你要爭氣,”回去的路上阿娘囑咐他,“不要和他們比別的,就比學習,你要學給他們看看,不管是讀書還是習武,你要次次都勝過他們,這樣就能入你父親的眼,將來你父親讓你入了薑家的祖祠,你這一輩子,便是有享不盡的福了。”
其實洛陽很想告訴阿娘,並不是這樣的,就像他最討厭的那個小弟亦安所說的,在他們的眼裏,他一直是個賤奴,就算入了薑家的祖祠又如何呢?他不過還是給他們當奴仆罷了。
可女人的眼裏滿是憧憬的樣子,話到嘴邊他又猶豫了。
那個男人要他做名將,做猛虎,遇到他的那一刻,他以為自己見到了光,但可惜,光雖亮,卻短暫,照不透他周身的黑暗。
他的命運如此,半點由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