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手裏握住這杆純黑的長槍,從小到大,除了阿娘,再沒有人送過他東西,他眼角有些濕潤,此時中年人牽馬背行,竟是要離去了。
“你……”他突然發現自己竟是不知這人的名字,“能否告知晚輩您的大名,有朝一日,我若是成為名將,便去報答您贈槍的大恩!”
這時他的心裏滿是豪情壯誌!
“我的名字?”中年人大笑起來,“孩子,這暫時是一個秘密,但有朝一日,你若成了名將,我們自然會再見的!”
“希望這一天不會太遠。”中年人策馬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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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薑國公的府邸麼?”中年人在薑府前,遞上了自己的名刺,“昔年好友來訪,煩請通傳!”
守府的家奴看著眼前人一派商人行頭,但言語氣度,卻是和世家老爺一般無二了,他吃不準此人的來路,隻好賠笑著請客人等待,自己急匆匆走向偏廳,這個時辰老爺一般在這裏用膳。
薑安世此時正好用完飯,便一邊聽著下奴的彙報,一邊用濕巾淨手,他接過家奴手裏的名貼,裏麵隻寫著一個名字,姬謹心。
他不由得詫異,這是他早年與好友私入民間時用的別號,知道的人極少,又聽見來人稱他為國公,這是他早年在神都時承襲自父親的官爵,陛下降罪時已然免去了,現在早已沒人這樣稱呼他,莫非這人真的是自己早年的朋友?
“來客可曾通報自己的姓名?”
下奴搖了搖頭。
“糊塗!”他斥責道,“你也不是第一天來我府上了,從沒出過差池,這次不通名便前來傳話,你是我的家奴,還是他的家奴?”
下奴連連叩頭,口喊饒命,薑安世也不想跟他計較,便道:“罷了罷了,念你跟我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次便不治你的罪了,若有下次,加倍責罰,可清楚?”
他看著下人連連叩頭,臉色稍有和緩:“好了,去把客人請到書房,我更衣後便去。”
下人終於退去了,將來客引到了書房門前,跟客人小聲囑咐了幾句,正待離開,中年人卻從懷裏掏出幾兩散碎銀子,他拿在手上,連連稱謝,先前被主人斥責的怨氣也消散得一幹二淨了。
來客有些感慨,隻是幾兩散碎銀子,便能讓貼心的家奴感激涕零,可見主人家的落魄。
中年人進入書房,欣賞了一會牆上的書畫,就聽見了外麵走路的聲音,他對麵而立,隻是微笑,不說一句話。
“閣下是?”走進屋內的薑安世見對方並不通名,隻好開口。
中年人示意他屏退左右。
於是下人們全都離開了,走前帶上書房的紅漆木門。
薑安世以世家的禮儀對待這位中年人,中年人同樣以世家的禮儀回禮,他請客人坐下,為中年人奉茶。
“世兄可否告知名諱?”
“韓擒虎。”低沉的聲音在書房裏響起。
茶杯落在了地毯上。
薑安世幾乎是蹦了起來,他直直地盯著男人的臉,那並不是他記憶中韓擒虎的臉,但這說明不了什麼,人可以易容。
他的臉色沉重,“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名刺上的名字,還有這個聲音……但如果你做過功課,就應當明白,韓擒虎已經死了。”
名將韓擒虎在十年前就已經死在了河陽穀,官方的說法是通敵叛國,在河陽穀一戰中被圍殺,韓氏一族也因此被陛下誅戮殆盡,這是天下間人盡皆知的事。
“天上白玉京,人間程宜箐。“中年人的聲音依舊沉穩,“當年名震金吾衛的薑國公,如今也被嚇破了膽麼?”
薑安世幾乎不能支撐自己的身體,猶如大白天見到了鬼魅。
“你竟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