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鄉親們,過來瞧瞧,別看這臭小子骨瘦如柴,手腳麻利,隻要一個幹糧!”

穆婉蓉坐在馬車裏,手托著下巴神情恍惚,她重生了。

她回到了二十一歲,這一年,是嫁到這縣城謝家的第五年。

這一年安福縣發生了百年一遇的旱災,此時的她們正駕駛著馬車逃荒,聽著耳邊的吆喝聲,她整個人久久無法回神。

穆婉蓉慵懶的依靠在窗戶邊上,一眼就看見了被一腳踹在地上的小男孩,恰好抬起了頭,露出了一雙滿是桀驁不馴的眼神。

她記得,上一世她也見過這一雙眼睛,她本是動了惻隱之心想買下這個孩子,最後謝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勸說下,打消了這個念頭。

再後來,她們的馬車遇見了劫匪,她被奪去了清白。

謝老夫人最後帶著人在破廟裏找到了她,穆婉蓉至今都還記得那天謝老夫人的那副嘴臉。

她說,她不介意穆婉蓉失去了清白,她願意繼續把她當親孫女那般嗬護。

於是,再後來,她為了謝家,肝腦塗地,謝老夫人說什麼,她都猶如領了聖旨那般,心甘情願的付出。

謝老夫人不願她與母家有聯係,她也是傻乎乎的沒聯係。

謝老夫人又怕她孤單,還特別貼心的給她找來了一個遺孤,取名謝寶兒讓她養在身邊,雖然成親那五年時間裏,謝老夫人對待她並不好,但也就到了京城那段日子,自己竟然覺得謝老夫人當真是一個特別好的祖母。

她對著謝老夫人的話深信不疑,她勤勤懇懇,起早貪黑努力掙著銀子,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統統都給了這個孩子。

對這謝寶兒,她幾乎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結果呢?

她到死都不敢相信,她寵愛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竟然苟同外麵的謝君,趁她病弱,夜裏睡覺的時候用被子捂死了自己。

她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胸口大幅度的起伏,那被子捂住口鼻的窒息感,還有謝寶兒滿是怨恨的話回蕩在耳邊。

撫養謝寶兒二十多年,她都未曾見過謝寶兒那滿是扭曲的臉還有那怨毒的目光。

“都是因為你,父親不敢回這謝家,我的娘親也不敢回這謝家,你以為我喊你母親你就真是我母親了,你平日把我當狗一樣的教導,給一棒子再給顆糖?”

“你占了我娘親謝家夫人這位子二十多年,也該讓位了,你死了,我們謝家才能真真正正的團圓!”

穆婉蓉雙眼滿是淚珠,她不解為什麼她寵愛多年的兒子會和一男子半夜要捂死自己。

到底是哪一步出現了問題,那天的夜漆黑一片,倒是那月亮異常的明亮。

直至那摁住她手腳的男子無意之間抬起的頭,她才突然的明白,謝寶兒剛剛說的那些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謝寶兒竟與那男子有著六分相似,她一直以為那謝君卷走她的嫁妝失去消息這麼多年,肯定是死了。

卻沒想到,他竟然一直在她的身邊!

看他的模樣,日子看起來過得很是滋潤。

她真的做夢都沒想到,她的好夫君,竟然還有一個兒子。而這個兒子還讓她傾盡所有撫養了二十多年!

她名義上的夫君與她這第二次相見,不是輕聲細語的關懷備至,不是柔情述說自己過的怎樣,反而是連同他的兒子,謀害自己。

這謝老夫人瞞的她好苦啊,這謝家真的害的她好苦!

她不斷掙紮,一個病鬼哪有兩個男子的力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