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城。
三千世界的紛繁似乎以此為起點綻放,道路四通八達,前往章台宮的道路暢通無阻,在章邯的護送下無人阻攔。
很快。
秦夜與扶蘇便是抵達了嬴政的寢宮。
“你父皇可還安好。”
不得不承認,扶蘇真的很像年輕時候的嬴政,不僅五官,那抹文雅的氣質都是八九不離十。
原本缺少的那份帝王氣場,這些年似乎也鍛煉出了幾分。
想來也是,嬴政不在的情況下,扶蘇要支撐起這偌大帝國,哪怕有李斯等人輔佐,想必也不怎麼容易。
扶蘇身著一襲玄黑長袍,親手推開大門,在前麵領路,一邊說道:“父皇的身體一直很差,這幾個月更是不能下床,每日隻得以湯藥維持。
得知先生回來,父皇特意讓我推了今日朝會,叮囑我務必將先生接到鹹陽。”
趁著閑聊的功夫,二人長驅直入,來到嬴政的寢殿,恰逢一名內侍端著托盤出來。
還未等二人進去,裏麵之人仿佛是感知到了一般,開口說道:“扶蘇,你先去吧,寡人與先生說幾句話。”
若空穀,若遊絲,那股氣仿佛隻能吊到一半,不仔細聽無法聽全說的是什麼。
顯然,嬴政的情況可能比扶蘇說的還要壞。
秦夜朝正準備進去的扶蘇使了個眼神,後者順著門縫,朝裏麵看了一眼,沉默的點點頭,隨後便是離去。
殿內的建築風格古典輕奢,采用的沉黑色木材,與磅礴大氣的鹹陽宮截然相反。
空氣中,夾藏著一抹特殊的藥香,一縷縷透明的白霧,從一個罐子裏飄出。
“離先生踏入這座宮殿,已經過去整整十年......”
嬴政席地跪坐,病態的臉上,露出感慨之色。
他麵前的桌案擺放著棋盤,其上棋子紋絲不動,似乎等候已久。
以往棋局,嬴政一直是以紅棋為己棋,彌補麵對秦夜自己棋術的不足。
這次卻將黑棋置於己方。
“寡人知道,先生一直對那件事耿懷於心。”
“但,帝國需要兩端平衡,否則傾斜的後果便是崩塌。”
秦夜平靜的開口:“現在也沒有平衡。”
嬴政笑著搖了搖頭,也許隻有秦夜敢如此懟他,逆著他的意思,相比之下,蓋聶就太木頭了。
至於趙高和章邯,那是君臣。
“所以,寡人用了十年,才悟到當年的決斷是一次徹頭徹尾的錯誤。”
秦夜很早就跟他提及過趙高有問題,奈何身處的位置過於特殊,隻想著帝國權力機構平衡,卻全然不曾料到趙高的野心。
帝國內部有權力鬥爭,這十分正常,嫪毐和呂不韋,呂不韋與昌平君,以至後來的趙高。
帝國長盛不衰,需要陰陽兩極的平衡,就算是殺一個人,也是朝廷需要,而非出於忠奸。
可後來他發現自己錯得離譜,並非是陰陽平衡,而是沒有真正的認識帝國之下的兩位重臣。
或許是年輕時的遭遇,又或後麵蓋聶的叛走。
但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事情已然發生。
“就算是蠱毒,也必須能解。”
秦夜盯著棋盤,緩緩說道。
嬴政的象棋技術已經十分精湛,即便以後手的黑棋,也能穩穩不落下風。
“解不開的毒,又何必強執。”嬴政惆悵的輕歎了一聲,同樣看向棋盤,鄭重的道:“我想請你答應一件事,以朋友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