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清妍睡得很不安穩,夢中好像又經曆了一遍生離死別,口中喊著“不要”,額頭上不斷滲出細細密密的汗。

陸靈蘊坐在床邊,伸手想要觸碰她的眉心,最後卻緩緩收回了手。輕輕按住她的肩膀,溫聲安慰,也不管夢裏的她聽不聽得到,“別害怕,我在這,不會讓別人傷害你。”

他想說他會守在她身邊,無論對麵是誰他都會擋在她身前,可是說不出口。陸靈蘊的確比其他人更沉默寡言,但是他天生稚子心性,七竅玲瓏心,透徹幹淨,專注執拗。

夢清妍睡到第二天中午,她昏昏沉沉起身,感覺全身都鬱鬱沉沉的,提不起氣力,是了,她一個習武之人筋脈盡斷,真氣不通,倒比普通人不如,如今已經是個廢人了。

房間裏靜悄悄的,她剛要起身去尋點東西吃,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

“姑娘,你醒了嗎?”是店小二的聲音。

“進來。”

店小二端著清粥小菜進了屋子裏,放在桌上,對夢清妍道:“姑娘,昨日陸少宗主走之前,囑咐我等您醒了給您送點清淡的吃食,還讓我別打擾了姑娘的休息。”

夢清妍點點頭,讓店小二出去了。

勉強吃了點東西,走到窗邊坐下,鋪好紙,蘸了墨執筆寫字。

將筆擱在硯台上,譜滿詞曲的幾張紙鋪陳在桌上,慢慢在空氣裏風幹。

將曲譜放進一早準備好的信封裏,然後用鎮紙壓住。

剛壓好信封,便聽到門外紛亂嘈雜的腳步聲,還有亂七八糟的人聲議論聲。

她的門被敲響。夢清妍整理了一下衣著,麵無表情地起身開門,與門外的人對視。

門外,站在最前麵的女人戴著一層潔白的麵紗,露出的一雙美麗的眼睛下隱隱有了幾絲細紋,看得出美人已經是半老徐娘風韻猶存了。

而她身後站著的人是囿滎,在後麵是哭得眼睛紅腫、一副委屈神色的圄喬。

夢清妍在心裏諷刺地笑,她這受害者一方還沒去找她們呢,她們倒先找上門來了,果真是仗勢欺人有恃無恐。

與她對視的女人先行開口了,“聽說喬兒的無心之失令閣下的丫鬟去世了,不知道閣下需要怎麼補償才肯善罷甘休。”

善罷甘休?好像不依不饒的有罪之人是她一樣,可到底是誰蠻橫囂張、仗勢欺人、作惡多端呢?

“她不是我的丫鬟,她是我的妹妹。”夢清妍繃著一張冷豔的小臉,語氣冰冷得像二月裏結冰的湖麵,“她的死也不僅僅是你所謂的補償能賠得起的。”

這就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語嗔眼眸一暗,眼皮低垂地凝著夢清妍,姿態高高在上,“夢姑娘對吧?我聽說夢姑娘剛剛被從春鶯館裏帶出來,那等地方的姐姐妹妹我們都知道是什麼意思,豈能當真了?”

虛偽惡心,比所謂魔教之人的汙言穢語還要惡心,這就是所謂正派,這就是仗勢欺人、一旦理虧就要往別人身上潑髒水的名門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