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五年,隆冬二月,大雪紛飛,梅花傲枝。
盛京蘇府,蘇以秋閨房。
木炭火盆滋滋作響,雕花圓桌上擺著老舊的留聲機,裏頭發出斷斷續續的刺耳音,聽不清歌詞,顯得異常詭異。
蘇以秋煩躁地跳腳,她用毛茸茸的袖子捂住耳朵,眼睛緊閉,“關了它,快關了它!”
站在蘇以秋身旁的丫鬟家丁一驚,很快上手關了留聲機,屋內瞬間安靜。
蘇以秋放下手,滿身散發著囂張跋扈的氣質。紅白相間的襖子在寒冷的天氣中顯得暖意十足,她長發披肩,挽著花苞低雙髻,銀蝶掛飾一墜一墜的。
蘇以秋蹙眉,長長的睫毛都為之一顫,她傲氣的叉著腰,趾高氣昂的說:“這東西鬼哭狼嚎的,難怪君懷不喜歡,放在誰身上誰都不會喜歡的!”
下人們不敢說話,隻能低著頭祈求自家小姐的火氣不要殃及到他們。
“誰采辦的?”蘇以秋抱起留聲機摔在地上,火盆被打翻,炭火的碎屑飛濺到家丁身上,燃起了火苗。
家丁嚇得飛竄而起,忙拍打著身上的火星子,直到一股濃煙漸散,他才鬆了氣為自己的失禮跪趴在蘇以秋麵前。
見沒人回答,蘇以秋火氣更旺,她踹了一腳跪在地的家丁喊,“說話!都聾了!我問這留聲機是誰采辦的?都聽不懂話啊!”
一名家丁見狀迅速跪倒在地,他牙齒打顫,雙手抱在胸前不斷摩擦,“二小姐息怒,是……是小的,實在是您要的急,我就……就……”
“一群廢物!滾!都滾!”蘇以秋不願再追究下去,她擺擺手,一屁股坐在精雕細刻的檀木椅上。
丫鬟家丁收拾走火盆又換了新的退避出蘇以秋的閨房,期間他們不敢抬頭,生怕被蘇以秋抓住暴打一通。
蘇以秋的氣還未消,她盯著雕花飄窗看的出神,好幾次想站起來開窗都被自己的理智製止了。
她閨房的窗子正對著沈君懷家的小院,隻要一開窗,她就能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可惜她是單相思,正正應了那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數次的追求,不過換來一句我不喜歡你或是自重。
家丁急匆匆的用小碎步跑至蘇以秋閨房前敲門,他一進來就低著頭說:“二小姐,那邊……還盯著嗎?沈公子好像要出門了,而且就穿了件薄衣。”
蘇以秋賭氣,“盯什麼盯!人家不喜歡,我幹嘛還上趕著,滾!”
家丁準備告退。
“等等。”蘇以秋咬著唇叫住家丁,“晚間的時候你去給他送件襖子和些許木炭,就說……說對不起吧。聽見了沒?”
家丁搗蒜似的點頭,“聽見了。聽見了。”
蘇以秋口幹舌燥的倒了杯水,“滾吧。”
家丁離開時迎麵撞上了蘇府大小姐蘇以夏,她一雙媚眼,藍色旗袍,狐裘披肩半掛在身上,仿佛馬上就要滑落,顯得十分妖嬈。
蘇以夏柔弱無骨的手指輕推開門,她嬌聲問:“妹妹,火氣這麼大啊,別氣壞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