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剛下過幾場雨,入目處都是灰灰暗暗的,秋風肅殺,卷起了巷子中潮濕的枯葉。
林天一腳踩在上麵,發出了吱吱的碎響。
他提了提白色道袍,謹慎地避開了枯葉下的血水,從中繞了一條小道出來。
走出來後,眼前的景象終於豁然開朗,前麵的叫賣聲終於能聽清楚了些。
“饅頭嘞!又圓又大的饅頭嘞!”
那是一個頭包著圍巾的店小二,他身上穿著粗布製成的衣裳,脖子前套著兩條麻繩,奮力地叫賣著。
那蒸籠上雪白的饅頭還冒著白煙,顯然是剛出鍋的,熱的店小二額頭流汗,滴滴答答的向下流淌。
“喲,這位公子爺也是來轉運的?”店小二眼神打尖,隔著老遠就看見林天這白袍布鞋的打扮,趕緊湊了過來。
他一掀蒸籠上的白布,露出裏麵的饅頭,靠近林天身前小聲地說道:“公子爺有所不知,我家主子和那知縣老爺打過招呼,拿著咱家饅頭去前麵轉運,能站最前頭!”
他這一掀開布子,倒是讓熱氣都冒了出來,騰騰的蒸汽在兩人中間隔開了一片空餘,也是趁這個功夫,小二終於是後退了一步,稍離林天遠了些。
林天瞧了瞧其中的饅頭,這比人腰還粗上兩圈的蒸籠,此時已經賣出去大半。
他伸手掂量掂量,從中挑出了一個放在手裏,然後話也沒說半句,轉身離開。
“哎!”身後的小二趕緊跟了過來。
“公子爺,您這還未掏銀子呢!”
這店小二辛辛苦苦,頂著秋風冷雨的忙活,為的不就是這點銀子嗎,若是讓人拿了白食,一天的工錢便搭裏了,想到此處,他抹了把汗,端著蒸籠便往前趕。
但下一刻。
一陣秋風吹過,帶起了林天白袍下的一角,露出了半塊玉牌,依稀間寫著“大夢”二字。
店小二趕緊停步,他不識字,但卻將那兩個字當成一種符號牢記在了心裏,再一睜眼,卻發現林天已經走遠了。
他站在原地躊躇了半天,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呆愣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年身上的腰牌是真是假,但思來想去,也未敢有冒犯。
“媽了個巴子的,銀子是主家的,命是自己的,管他真的假的,老子湊什麼熱鬧!”店小二望著林天離去的背影,最終是狠狠地一跺腳,全當是自己認了!
從店小二那邊離開,越過兩邊叫賣小販,林天徑直走到了小路的盡頭。
這裏,人比之前的地方還要多出幾倍,在人煙稀少的古代,很難看到這樣的場景,幾乎是摩肩接踵,人頭湧動。
他們大多都麵黃肌瘦,身上幾塊破布蔽體,發絲散亂,且眼神空洞。
但是這些人群,卻都有了一個相同的特征,那就是手中都攥著些麵食,饃饃,烤饢,燒餅等都有。
在他們的前麵,是一圈官府中的士兵,這些人維持著場麵的紀律,用長槍和木樁擋住了人群。
“公子,公子。”一位士兵瞧見了白衣布鞋的林天,又瞧了瞧林天上手上軟乎乎的饅頭,趕緊伸手招呼。
感覺到自己的聲音被人群聲遮住了,這位士兵趕緊越過木樁,然後親自地走到了林天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