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
盧修斯瘋狂的跑上去,毫無往日的形象可言,可戲劇性的是,安德森猛地從下麵探出頭來,“盧修斯先生—”
他分明看出盧修斯臉上,混亂交織的複雜情緒,卻仍然嬉皮笑臉,
“哎呀—盧修斯先生,我隻是下去撿錢罷了,您怎麼”他得意洋洋的晃了晃手中的鈔票,像是在驕傲自己撿到了錢,又像是在為盧修斯的感情流露而感到高興。
盧修斯沒有說話。
一種巨大的恐懼感壓麵而來。
原本想要借助他戒掉自己的創傷痕跡,結果現在反而適得其反。驕傲的盧修斯不願意去相信自己是在意安德森的,甚至不願意相信這件事。
但安德森卻誤會了盧修斯此刻的臉色不好——他以為自己的惡作劇過分驚嚇到盧修斯了。
於是他便笑著,嘴角帶著幾分掩藏起來的悲傷,
“盧修斯先生,您放心。盡管我從小就等待著飛來橫禍。但是我從來沒想去自.殺。我可一點點也不想死呀~”
他撒嬌般的拉長了尾音,既俏皮又可愛。
然而盧修斯卻眼底泛冷,看著他的笑容,內心隻覺得越發厭煩。
這個該死的婊子,果然是在心裏嘲笑自己在乎他。自己當初就不應該把這個滿腦子都是汙穢的賤人帶回來,惹禍上身。
可惜。
人總是要為自己過去的行為買單。無論是對是錯。
“隻此一次。”
當盧修斯先生冷冰冰的關上了門,留下這不明所以的一句話,安德森卻猛地眼神微亮。
…盧修斯果然是愛他的。
安德森想。
愛的方式有很多。
有的人給予痛苦,有的人給予歡愉。
而盧修斯先生,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後者。
安德森說不上來那種情緒。
太複雜了。
其中既有疼痛,也有愉悅。
日常相處時,各種各樣細碎的原因,總會從他肢體隱秘的角落迸發出來。他覺得自己像是被點燃的火星,渾身都帶上了一種可以燎原的意氣風發——
在盧修斯先生身邊。
他有父親。
他有父愛。
安德森喜歡,甚至祈求這種可以庇護自己的愛——這讓他的身邊再也沒有會一直纏著自己永無止境要錢的繼父。
當然偶爾。
隻是偶爾。安德森也會想起賤賣自己的母親,甚至是,他已經死去的妹妹愛麗絲。
他可憐的愛麗絲。
她繼承了母親的姓氏,好像也繼承了母親的痛苦。這種名字的繼承關係,讓安德森想到他的繼父朱利安,一個繼承了自己父親的姓氏,也繼承了父親幸福的男人。
嗬,幸福。
可笑又令人豔羨的幸福。
紐約長島的海風,吹撫額發。
臥室的窗外,是碧藍澄澈,同住在這裏的富人們一樣不染汙穢之事的大海。
半赤裸的安德森,在溫暖如春的臥室裏遙遙看著窗外的燈塔莫名想起了他的同學,他的老師,以及…
盧修斯先生。
就像溺水者,看不清眼前,內心隻不顧一切的想要抓住機會——
安德森他之前活得太累了。
安德森他貪圖現在安逸的生活。
“…任何關係都不如利益。而你的價值又能在他身邊呆多久呢,安德森?”
“他像是個克製的修道士,安德森,和他睡吧……不論他事後如何冷淡,他以後都絕對不會不管你的。”
“安德森,朋友可以分開,家人可以遠離。…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情人更堅固不摧的關係了。”
是的,情人。
不是每個人都有朋友,家人的。
但每個人都必定會有情人。
哈哈,你看看,他多可憐啊。
一個見識短淺的男妓,隻能看清他所認識的世界——安德森他竟以為情人是每個人的必需品。
他想抓住盧修斯。
更卑鄙的說,安德森想要抓住安逸無憂的生活。
…他當然是愛盧修斯的。
但這種愛卻帶著極大的目的性。
連身處其中的安德森都不明白自己愛的到底是盧修斯這個人,還是他兜裏大筆大筆的錢。
內心混沌的情緒,就像現實裏的他們怎麼也理不清,茫然不知所蹤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