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天元大域創世之初,天地之間清氣濃鬱,九層幾無差別,亦無亭台樓閣人為建物,洞府之外,盡是混沌未開的自然之景。
“寧——昊!”
恍若一道驚雷炸響,寧昊下意識回頭,便看見自己母親陰沉沉的麵龐。
她身後,照例探出頭的女子,一身墨紅色長袍,那熱烈的顏色正與她的名字相得益彰——
虺豔。
“好啦好啦,慧晳,消消氣。”
慧晳邊擼袖管,一邊說著,“豔兒,今天這事兒你甭管,我非好好教訓他一頓不可!”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學會打架了。”
邁步,氣勢洶洶地上前逼近。
寧昊眼皮突突直跳,一扭身,在虺豔聊勝於無的掩護下拔腿就跑。
慧晳冷冷一笑,大拇指並食指指腹一撚,一簇靈光霎時疾射而出,在清氣馥鬱好似雲層的樹林中劃過一道金光。
而後,樹林深處,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響徹雲霄:“楚誠,我恨你——”
楚誠早不知道縮去哪個犄角旮旯,論躲藏功夫,甩寧昊不知幾重天高。
“啊呀。又是熱鬧的一天。”
淑詞雙手攏袖,晃悠著走出洞府。梓盛站在她身側,一張小臉帶著淺淡笑意。
司曌單手抱著梓晴,聽到外麵的聲響,便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拍了下梓晴的背。
確認女兒未被吵醒,他才放心下來,隻是為防萬一,降下一道隔音障。
淑詞努了努嘴,領梓盛走出隔音障,頭也不回,兀自揮手作別,沒留話。
母子二人隨性漫步,路上遇到沐蒼與挽月正找兒子。梓盛掐指一算,像模像樣的指了個方向:“那裏。”
淑詞指了個相反的方向:“那裏。”
沐蒼與挽月對視一眼,順梓盛指的方向找過去。
“真是的,”淑詞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聲音輕柔:“我的可信度這樣低嗎?”
天地忽有寒風過,楚誠不知怎的,感覺身後涼颼颼。
天書壇旁,初酒兩指並攏,引醴泉一泓,於空中懸飛如緞帶飄曳。元何提劍在側,長身玉立,靜默觀之。
天書便會斜靠著天書壇,托腮瞧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等初酒飲那綠蟻,待元何舞劍青陽。
此時的他頭發沒有那麼白,也沒有那麼長,豐神俊朗一少年模樣,隻可惜,總喜歡從額前撥來長發,遮蓋麵容。
因為沒看住兒子,被攆出洞府的寧懿,耷拉眉眼,鬆肩垮背,似幽魂般無聲無息遊蕩。
“砰!”
額頭驀地一痛,寧懿抬眼,隻見身前一棵,不過碗口粗的銀杏樹,因為突如其來的撞擊樹冠搖動不止。
一粒小白果掉下來,落在寧懿頭上。
嗯……臭。
寧懿想,此樹無意痛我,我亦無心痛之。可見世事本難預,痛哉,樂哉,豈盡己所欲耶,豈鹹人所招耶?
寧懿又想,銀杏樹直,葉美,果實卻有異味,可見世物焉有盡善之理?
瑕者眾,瑜甚鮮,天地萬物廣有此律,如以疵點之身,要他人以無缺,大謬矣,大惡矣。
仙族的始祖寰清,睡眼惺忪,忽然感覺到天地法則的締造處有磅礴靈力湧出,以為有新的仙族誕世,趕忙過去查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氣得鼻子都歪了。
好你個寧懿,你一個神族中人,成天的悟什麼道啊,還得了天地認可,這不是讓我瞎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