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朗並不相信雲淵會知曉此事。
其一是因為一萬年前,自從雲淵與寧昊和離並宣布隱世後,她本人就好像蒸發了一樣,了無音訊。定然是找了個極為隱蔽之地住下。外人輕易找不到她,她輕易也不接觸外人。端城的事自然到不了她麵前。
至於其二,則是他創立端城真正的依仗,以及主謀——大巫。以大巫的勢力,刻意隱瞞端城禍亂,不成問題。
麵紗輕輕擺動,那戴著鬥笠的女子似乎笑了。
雲淵沒有抬頭看他,隻是亮出了一塊翠綠色玉佩。這是當年大婚時,寧昊當著他十個弟子的麵送自己的。
他說:“這是蒲州翠鴛玉。當地習俗,新婚丈夫會在大婚之時送妻子一對翠鴛玉。若是日後夫妻相離,妻子便要還夫君一塊兒玉,以謝夫妻之緣;同時留下一塊兒玉,以念夫妻之事。雖已不複夫妻一體,尚也留得情麵在。”
當時她癟了癟嘴,沒說話。
寧昊與雲淵相識多年,心下了然她是嫌這禮俗麻煩,做作,曖昧。本想說教兩句,可想到雲淵也不情願嫁給自己,倒也難得識趣地閉了嘴。
吳朗的臉色在看到那塊兒玉,尤其是那上麵由寧昊親手刻下的“淵”字時,明顯地僵住了。
三小隻緩緩鬆了口氣。墨鈺的目光,從吳朗僵住的臉上移開,轉到了那塊兒玉佩上,旋即落到了雲淵那被黑紗遮住的臉上。可隻落了一瞬,便收了回來。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果然,雲前輩的真實身份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吳朗忽然大笑起來,下一刻,他猛地收住了笑。換上的,是滿麵怒意。
“你這賤婦,竟如此大膽,妄想偽造玉佩,在世人麵前挑弄是非,離間我師父與渾祖的關係。今日,我便殺了你們,為渾祖正名!”
吳朗很清楚,這四人是雲淵派來的。
可,那又如何?
八十幾年過去了,端城靠著自己的資源,以及大巫的掩護,這才成為眾派之首。一個月,僅僅一個月,便妄想毀了自己八十幾年的經營,哪怕是雲淵,也不行!
死人不會說話,也沒有什麼價值。渾祖還不至為了四個人,得罪自己師父。
更何況,到時隻是,四具屍體。
吳朗的眼中湧動著殺意。他沒有看到,端木遊近乎絕望地閉上了眼。
雲淵沉默了一會兒,實在沒忍住嗤笑了一聲。
真是,愚不可及。
吳朗手執長刀,暴掠而來。
幾乎在他出手的同時,雲淵的手中出現了一根權杖。
下一瞬,赤蒼刀與那看起來有些破舊的權杖撞在了一起。刺目的光芒與響徹雲霄的碰撞聲隨之而來。
衡都的大地,搖了三搖。
血紅的光包裹住了三小隻,他們處在防禦陣內,沒受什麼波及。但是,披風帽子被掀起,露出了三張略有稚氣的麵容。
“啊!”慘叫聲響起,吳朗倒飛出去。都快把鞋磨爛了,這才堪堪穩住身形。他猛吐一口鮮血,驚疑地看向了主椅。
雲淵依舊端坐椅上,右手拄好了權杖,左手,慢慢地拿下了鬥笠。